下午四点半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图书馆的落地窗，将书架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叶知秋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摊开的《百年孤独》已经二十分钟没有翻过页了。他的目光不时飘向门口，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
"等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叶知秋猛地回头，发现顾雪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她怀里抱着三本厚重的专业书籍，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几分探究。
"雪落？"叶知秋下意识看向她身后，"玖音没和你一起？"
顾雪落将书放在桌上，在他对面坐下："实验报告出了点问题，她被李教授留下了。"她顿了顿，"不过她说会尽快过来。"
叶知秋点点头，目光落在顾雪落拿来的书上——《量子物理导论》《高等数学解析》《神经科学前沿》。"你这是要转专业？"
顾雪落推了推眼镜："只是拓展知识面。"她突然话锋一转，"你和玖音的事，告诉家里了吗？"
叶知秋的手指顿了一下："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望向窗外，"我爸妈一直把玖音当女儿看，突然说我们在一起了，总觉得有点..."
"尴尬？"顾雪落接话道，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叶婉清知道了吗？"
"那丫头比谁都早知道。"叶知秋无奈地摇头，"现在全家可能就我爸妈还蒙在鼓里。"
两人正说着，图书馆的门被轻轻推开。慕玖音小跑着进来，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气，显然是刚洗过脸。看到顾雪落也在，她明显愣了一下："雪落？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某些人盯着门口望眼欲穿的样子。"顾雪落站起身，抱起自己的书，"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慕玖音的脸瞬间红了。等顾雪落走远，她才在叶知秋对面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给你带了蜂蜜水，听婉清说你嗓子有点不舒服。"
叶知秋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缩了一下。保温杯外壁上还带着慕玖音掌心的温度，他拧开喝了一口，甜度刚好。
"实验报告怎么了？"叶知秋小声问道。
慕玖音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数据对不上，重做了三次。"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和公式，"你看这里..."
叶知秋凑过去，鼻尖萦绕着慕玖音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突然伸手轻轻抚平："别皱眉，会留下痕迹的。"
慕玖音呆住了，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图书馆里几个同学闻声看过来，她慌忙低头，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你...你专心一点。"她小声抗议道，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叶知秋笑着收回手，正色道："好，我们来看这个数据..."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图书馆的灯光自动亮起。两人头碰头地讨论着实验报告，时不时小声交换意见。慕玖音的字迹工整清秀，在纸上列出一个个推导步骤；叶知秋偶尔补充几句，笔尖在纸上勾画出重点。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最后一行公式写完，慕玖音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手腕。
叶知秋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半了，饿了吗？"
慕玖音点点头，开始收拾书本。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完消息，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是我妈妈...她让我周末带你回家吃饭。"
叶知秋正在整理书包的手顿住了："她知道我们...？"
"应该不知道。"慕玖音咬着下唇，"她就是说很久没见你了，想让你尝尝新学的菜..."
叶知秋突然笑了："这不是正好吗？周末我也要回家，一起？"
慕玖音睁大眼睛："你是说...？"
"嗯，是时候告诉家长们了。"叶知秋握住她的手，"除非你还没准备好..."
慕玖音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我准备好了。只是..."她犹豫了一下，"万一他们反对怎么办？"
叶知秋捏了捏她的手指："相信我，他们喜欢你都胜过喜欢我这个亲生儿子。"
慕玖音终于笑了，眼角微微弯起："那说好了，周末一起回去。"
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了起来，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夜色已深，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叶知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下午我要去参加文学社的朗诵会，你要来看吗？"
"当然。"慕玖音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朗诵什么？"
"《当你老了》。"叶知秋轻声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慕玖音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知道这首诗，那是叶芝写给一生挚爱的情诗。路灯的光映在她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星星。
"我会在第一排认真听的。"她郑重地承诺道。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渐渐拉长，最后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校园的夜晚安静而美好，仿佛在见证着这个关于青春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