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社的朗诵会定在周五下午三点，地点是学校大礼堂。叶知秋一大早就开始坐立不安，连早餐都没吃几口。叶婉清咬着包子，歪着头打量自家哥哥："哥，你该不会是在紧张吧？"
"胡说什么。"叶知秋低头整理着手中的诗集，指尖却不自觉地轻颤，"我只是在想朗诵的节奏。"
叶婉清做了个鬼脸，转头对正在盛粥的慕玖音说："玖音姐，我哥从小学开始参加朗诵比赛，从来没紧张过。看来只有你能让他这样了。"
慕玖音的手一抖，粥差点洒出来。她红着脸把碗递给叶知秋："多少吃一点，不然下午没力气。"
叶知秋接过碗，两人的手指在碗沿短暂相触，又像触电般分开。这一幕被刚进食堂的沈婉怡看得一清二楚。她端着餐盘走过来，笑容灿烂："哟，小情侣这么早就开始撒狗粮了？"
"沈学姐！"慕玖音的脸更红了。
沈婉怡大方地在他们旁边坐下："听说今天下午有朗诵会？我们班好多女生都准备去看呢。"她促狭地眨眨眼，"特别是冲着某位文科才子去的。"
叶知秋差点被粥呛到。慕玖音连忙给他递纸巾，小声问："真的有很多女生要去吗？"
"别听她瞎说。"叶知秋擦了擦嘴，"就是普通的社团活动。"
沈婉怡哈哈大笑："逗你们的啦！不过叶知秋确实挺受欢迎的，玖音你可要看紧点。"
慕玖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叶知秋在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别听她胡说。"
上午的课程格外漫长。叶知秋心不在焉地记着笔记，时不时看向窗外。慕玖音则一反常态地安静，连老师提问都没举手回答。顾雪落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下课时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明显？"
"很明显吗？"慕玖音小声问。
顾雪落推了推眼镜："全班都知道你们今天不对劲。"
终于熬到了下午。大礼堂里人头攒动，比预想的还要热闹。叶知秋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手指不停地翻动诗页。文学社社长拍了拍他的肩："放松点，就当平时练习一样。"
"嗯。"叶知秋深吸一口气，目光扫向观众席。慕玖音果然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旁边是顾雪落和叶婉清。看到他张望，叶婉清夸张地挥手，被顾雪落一把按住了。
"下面有请高二(3)班叶知秋同学，为我们带来叶芝的《当你老了》。"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叶知秋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锁定在第一排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礼堂里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深情的朗诵所吸引。
"...在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慕玖音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少年。阳光从礼堂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叶知秋也是这样站在讲台上朗诵，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男孩会成为自己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叶知秋的声音微微颤抖，目光与慕玖音相接。在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慕玖音的眼眶微微发热，她看到叶知秋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只属于她的温柔。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礼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叶知秋鞠躬致谢，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慕玖音。他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着，无声地说着什么。他认出了那个口型——"我爱你"。
下台后，叶知秋被文学社的同学们围住，纷纷称赞他的表现。他礼貌地应付着，心却早已飞到了观众席。好不容易脱身，他快步走向慕玖音所在的位置，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玖音呢？"他问叶婉清。
叶婉清指了指礼堂后门："她说去洗手间了。"
叶知秋追了出去。走廊尽头，慕玖音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梧桐树出神。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眼睛还红红的。
"你怎么..."叶知秋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慕玖音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你朗诵得太好了..."
叶知秋轻轻环住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我只是把想对你说的话，通过诗表达出来。"
慕玖音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水光："我知道...我就是...太感动了..."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应该是朗诵会散场了。两人赶紧分开，但叶知秋还是偷偷牵住了慕玖音的手。
"周末..."他低声说，"我们一起回家。"
慕玖音点点头，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嗯，一起。"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这个平凡的周五下午，在诗歌与爱意的交织中，他们又向彼此靠近了一步。而即将到来的周末，将会是另一个重要的时刻——向家人们公开他们的关系。想到这里，叶知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慕玖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轻轻回握了一下，像是在说：没关系，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