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落下,海滩一片灯火辉煌;苍翠挺拔的椰树,像一群掩映夜幕中的、亭亭玉立的少女,迎风摆姿起舞;花香四溢的海边公园,人来人往,好热闹哟。
她们四个结伴,好不容易在椰树林,找到一个宁静入座的地方。大家把眼光,齐刷刷的聚集在香梅脸上,像学生听老师讲考试重点,希望尽快切题。她望着海滩辉映的灯火,拉开“万人迷”离奇的故事序幕…….
说起万人迷姑娘,顾名思义嘛!肯定形象标致,逗男人喜爱。我见到她,那是两年前的中秋节。当时,制衣厂和纺织厂没分开,厂里举办一场规模壮观的、中秋歌舞晚会。要求各车间和部门,不得低于献出两套节目。因而,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派出强大的歌舞演出阵容,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纷纷上台轻歌曼舞,展示才艺。
晚会结尾时,一位身裹红衣裙的姑娘,宛如妙曼红花仙子,从天而降,袅袅飘然前台,霎时,艳惊千人会场。至今还记得,那姑娘约十七八岁,个儿高挑、曲线优美、肤色白腻、后脑扎着动感的马尾巴;一张清秀可爱的脸蛋上,两汪清水似的凤眼,一颦一笑,流露出一种清纯迷人的特有风韵。
她声音甜润,悦耳动听。先唱一首家乡苗寨情歌:“十五月亮圆又圆咯!十里山道弯弯,七转八拐哟!妹送情哥上前线,打败鬼子野心狼…….”歌唱完以后,她又跳起苗家摆手舞蹈,全场欢声雷动,在不息的掌声中,准备退台。主持人拉着她,再次走向前台,展示音乐才艺,便吹起葫芦丝,发出悠扬欢畅的声音:阿哥阿妹情谊深,好像流水有始终……
甜蜜的歌声、悠扬的曲子,令台下员工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的音乐节奏,哗哗的拍掌助兴,把晚会推向激情澎湃的高潮。
这位迷人的红花仙子,演完欠身退出舞台。大家依依不舍的感叹道:这哪像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家姑娘呢?分明是从音乐学院深造的城市女孩吧!
有人在一旁插言:这姑娘名字叫文雯,来自贵州大山农家,青山绿水,滋养她一副身姿曼妙、清纯绝俗的容貌。可惜呀!这姑娘投胎贫寒农家,若出生城市好人家,肯定是个有艺术天分的出息姑娘。大家闻言惊异,为她身世遗憾惋惜。
演唱会结束,坐在最前排的的厂长经理们,像大领导的摆式,纷纷起身走上台,跟演唱者们握手祝贺;当厂长握住文雯的手,微笑的问道:“你什么时间来厂的、什么文化程度呢?”
文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领导,握手亲切询问,顿时紧张得脸上直冒汗。经理在一旁回答:“她叫文雯,刚招进来培训的女工,职高文化,能歌善舞的苗族姑娘。”厂长十分欣赏的眼光,对她微笑的点头。厂宣传干事华夏,立刻抢抓镜头,相机闪光灯,嚓嚓的连闪。
没过几天,厂大门口的宣传栏,围着一群唧唧喳喳的人。原来,宣传玻璃栏里,挂着厂长接见文雯演出的照片,引来厂内外人驻足观赏,直夸她笑容甜蜜,神情动人。有姐妹看见这个好消息,赶紧来告诉她。
文雯闻言,心头猛然一惊。想起上初中那会儿,镇上照相馆,把她一张登记照放大,挂在店铺玻璃窗里,吸引着很多过路人围观。让她难堪的是,很多高年级的男生,跑到教室门口,对号这位美丽的女生。惹得班上男同学跟着起哄,影响上课。
班主任老师,为此大发雷霆。一位退休老师说:这姑娘呀!红颜薄命,将来走到哪,哪儿都不得安宁咯!
文雯淡然的回答同伴:“我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不敢擦脂抹粉,更不敢穿漂亮的衣服,害怕漂亮引起麻烦,带来灾祸。”她一席话,引得同伴们一阵扼腕惊嘘。女人天生爱美,从没听说,哪个女孩不爱美、怕漂亮呢!真是歪理邪说,假装清纯高傲。
新招进厂的工人,经过技能培训。所有的女工进入车间,唯有文雯,安排到厂广播站,当上专职播音员,跟那些坐办公室的文员,享受同等待遇。这个天降的馅饼,砸在她头上,十分意外;姐妹们羡慕不已,用当时流行的词:称她幸运脱掉车间工作服,华丽转身为白领。
对于她这个初入社会的年轻姑娘,浑然不知,推动她命运前行的人物,究竟是谁呢?不过,大家心里明白:既便她有文化、上天给的她一副花容月貌。若没有重量级的人物,背后推崇她,这个华丽转身的幸运机会,恐怕不会轻易的落在她头上。
广播站,设在厂办公大楼顶层。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报到,才知道这个美其名曰的广播站,只有一个兼职人员,便是给她拍照的华干事。
室内宽敞宁静,两房相间;里间是播音,外间是来稿编辑;一张很大的桌儿,摆放在中间,比她家里饭桌,还大得多呢;墙柜上,放着一台摇头的华生牌电扇、电热饮水器;墙角边儿,有张午休的折叠钢丝床。她环视四周,心里挺紧张的,从没做过这活儿,还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呢!
年近四十的华夏,大学中文系毕业。在县直机关坐办公室,清闲无聊,在大学同学的鼓动下,辞职来到火热繁忙的工厂,发挥他写作摄影的擅长。他见文雯敲门进来,立刻起身迎接,调侃道:“我每天在这里,如独守一座静悄悄的、没有施主来拜的孤庙,清静的让人发冷。而今,迎来美女播音员,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他见面一席亲柔奉承的话,说得文雯脸蛋一下绯红。便赶紧收起、喜颜展眉的表情,书归正传的安抚道:“这儿跟省台不一样,只播不编,活儿简单挺轻松的,你完全能胜任。现在你是专职,有时间、有精力、有兴趣的话,去生产车间采编新闻,鼓励生产一线的工人们,大干快上的生产劲儿,当然更好啊!我就在你隔壁办公,若遇上什么疑难问题,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有华干事这句话,文雯心里踏实多咯!但还是谦逊的请教道:“每天广播的工作程序,您怎么安排的呢?”华夏思略会儿,答道:“我的工作,主要是对外宣传,广播事儿是兼职。所以,没有时间来谋略。一般来说,上午转播中央、省台的新闻节目;下午播各部门、车间送来的宣传稿件,一般是厂办通知,生产完成进度消息;还有宣传好人好事的稿。
厂方对这块儿,没有明文之规,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大胆创新去做嘛!”文雯暗暗的庆幸,遇上个有德有才的好同事、好老师,便向他躬身致谢。
她上任的第一天,车间送来一篇表扬稿,题目是:巧夺天工能女香梅,百日无次品。广播里传来,娓娓动听的播音,工人们突然听到新广播员,声情并茂、反复播送这篇表扬稿,工作干劲,顿然振奋起来。
每到此刻,工人们最爱听,她那亲切甜美的播音;有工人赞叹道:这天籁之音,像他老家山林的百灵鸟,每天在幽静的山谷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朗朗入耳;如烈日盛夏,喝一口山涧清凉的泉水,心田好舒服。
一向清静冷落、宾客稀少的广播室,自从来了美女播音员,门庭渐渐若市。每天下班的时候,门口总是涌来不少、衣冠整洁、与工作无关的男子,便挖空心思的、找出各种理由,向她热情示好,有送鲜花的、有送音乐磁盘唱片的、亦有送女性装饰礼物的。
文雯对男性示好的礼物,一概回绝。但门口依然雄风群起,开始是厂内男子来捧,后来厂外的男子,亦加入“赏花猎艳”行列……
有一天傍晚,一辆黑色光亮的奔驰轿车,突然停在厂大门口,十分扎眼,当时正是下班高峰。有些人瞟着大奔车说,一看就是大老板,准冲着美女播音小姐而来。从车里出来一位年轻的司机,抱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直径来到播音室,傲然的把鲜花,放在文雯面前,便从包里拿出一款、女式红色手机,他指着门口的大奔车说:“这手机,是我们老板送给你的,以便日后好联系,他现在楼下车里等你,请你去吃饭。”
文雯瞅着楼下“黑大奔”,一脸不悦的厉色说:“本人一不收礼物,二不接受宴请,三不单独跟男人外出。希望你们老板,往后不要来打扰我。”
司机怏怏叹气道:“我们老板身边,美女成群,唯有看中你。唉!没想到,遇上个不贪利的傻女子。”
司机收起鲜花手机,摔门走出广播室,没走几步,又回身对文雯说:“我鞍前马后,伺候他十来年,还不如你一张脸;他却没给我派个手机,你还不愿意接受,我真悲哀哟!”
这股桃花风,像海边飓风,越刮越凶,刮到粤海工地,自然惊动沾花惹草的文国刚。有天下班,他跟在章满仓身后,神兮兮的悄声说:“章哥,听说附近纺织厂,出个绝色大美女,真是姑娘十七八,美如一朵花呀!人见人爱都夸她呀!要不,咱们转过去瞧瞧,饱个眼福也可以嘛!”
章满仓瞟他一眼,用手指敲着他脑袋说:“你小子猎艳的水平,已经超过师傅哪!我也听说过,厂门口宣传栏里,挂着这美女的大照片呢?”
文国刚心惊,说起漂亮的女人,总是瞒不过他一双,情欲猎艳的眼睛。一声憾叹道:“咱们工地这些女人,跟那美女相比,不在一个档次。”
这天傍晚,他俩很快冲个澡,换上干净的衣鞋,散步来到这家纺织厂。果然,大门口的宣传玻璃窗里,挂着文雯的照片。
章满仓看得浑身发软;文国刚瞧得眼睛发直,只差一根火柴,点燃情欲喷发的火花。忍不住向门口值班的录大爷,打探大美女的底细。
录大爷见他俩,对着玻璃窗的美女照片,目不转睛的、足看半个小时,还舍不得走啊!便过来好心劝道:“这儿,没有你们俩的戏,赶快走吧!别把心思花在这姑娘身上。每天,不知多少人来捧她;还有开着,几百万大奔车的老板,送千元鲜花、万元大哥大呢!哪知,这姑娘连眼睛眨都不眨,更别说跟她见面。”
章满仓感觉,有点丢人现眼,让人取笑,拍着文国刚的肩膀,失落的说:“伙计,别再看啦!不然,一双眼睛掉在这姑娘身上咯!”文国刚痛苦的告别,窗里甜蜜微笑的文雯,怏怏的离开,像喝高酒一样,步儿有点迷离打晃……..
纺织厂女多男少,男人成为稀宝之物,自然沾沾受宠。但唯有文雯不一样,男人们像花园里的蜜蜂、采花蜜一样,成群的围着她讨好。
有些嫉妒她的女工,心里受不了,茶余饭后,在寝室里热议爽嘴;有人突然灵感即来,便给她送个、响亮充耳的绰号-----万人迷。
从此久而久之,大家私下不叫她名字,习惯称她万人迷。还有想象好事者,竟然编出惊心的故事:亲眼所见她呀!晚上在广播室里,约一个帅男,像鬼子悄然进村,从后窗跳进来,迅速拉上窗帘、关上房门亲热起来…..
说的众女心里,酸麻酸麻的。更有好奇女,故意发问:“这样精彩的戏,咱们咋没看见,都被你独享眼福啦!哪后来呢?”编故事者,一阵开心狂笑,瞧着大家渴望的眼光,像一堆堆、散放在场坝久嗮的干柴,被她这颗火星,嘭的一下点燃。
这些闲言碎语,比尖刀还锋利,编成有板有眼的桃色新闻,经过好事者们,猎奇的添油加醋,无数道想象加工,显得更加离奇迷人;像酿酒的酒糟,在厂里疯狂的发酵起来。
自然传到文雯的耳朵里,如害一场大病,刺心流泪的痛叹道:“漂亮的颜容,哪是她的错呢?乃天生父母所给,怎么瞎编乱造、一些没影的事来伤害人呢?”
华干事安慰她:“咱们这儿是女人窝子。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难免说三道四,拨弄是非,你别计较她们一张嘴,安心学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才是正道。”
文雯经华干事劝导点拨,心情好多了,工作更加努力。每天主动去车间,采编生产一线、感人鼓劲的稿件,经她反复播送出来,受到厂里上下好评。
这年底,厂里召开年终总结大会。副厂长宣读评功表模的名单,文雯在列,被评上二等劳模,奖金两千元。立刻引来会场,一阵哗然唏嘘,这女子靠一张迷人的脸蛋,竟然评上劳模。
厂长上台,目光犀利的扫视着台下,有些不满牢骚的员工;便用十分钟时间,简略总结一年的生产情况,展望新世纪计划。然后话锋一转,手指用力的敲击,会议桌面:厉声说道:“我们厂有股歪风邪气,非刹不可啊!不然,正气哪树得起来呢!”会场的气氛,霎时沉静紧张起来。
他起身离开会议桌,走到前台,目光聚集着台下,就座在前排的文雯:挥手疾声说:“拿文雯小姑娘来说吧!厂领导班子公认三不错:责任不错;工作不错;形象不错,采编播很多鼓足干劲、提振人心的稿件。”
厂长说道这儿,停顿数秒,侧头瞥身旁的副厂长一眼,提高嗓门说:“有人心里不平呀!称文雯靠脸蛋吃饭。恰恰错哪!我向大家呀,公布她三好成绩。不然,难服这般人不平之口。
她进厂培训,成绩考核最好,上中央和省台播音稿最多,被评为优秀播音通讯员,凭这三点工作成果,难道不能评为劳模吗?有些拨弄是非的女工,瞎编故事,说什么她跟厂领导、部门经理有关系,对大家拍胸的说,简直是瞎说八道。无中生有的事。”
厂长说着,气得脸色铁青,挥着拳头放话:“今天在这儿搁话,往后有人胆敢以身试法、破坏厂规、影响生产的话,发现被逮住,轻者罚款两千,重者开除,绝不手软留情。”
文雯感动的热泪盈眶,带头起身鼓掌道:“厂长,我有个请求,把我这笔奖金捐出来,奖励那些为厂宣传、积极写稿的人。”大家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跟着使劲儿鼓掌…….
散会后,文雯在广播室门口,放着一个投稿信箱,贴着一张醒目的提示:本站拒绝接待,与工作无关的男士来访,望大家理解配合。来稿请投信箱。这一招,挺管用的,门口聚集的男子,一下减少许多。
每当她打开信箱,发现里面,夹杂一些男子写的情书,开始她启封瞧瞧,后来干脆不看,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久而久之,这些写情书的男人,见“作品”石沉大海,情趣越来越少。
唯有一个叫段康的男子,继续给她写信,令文雯几分好奇,打开他的信,立刻被他炽热的语言打动:“我知道,你没时间看我的来信,没关系,我会坚持写下去的。每天除工作、吃饭、睡觉,我唯一的奢想,就是给你写信。并视为一种快乐、一种享受,如果不写,心里难安。我深信,只要是人,都有感情的,何况是你呢?今生别无娶你念头,只盼做个说说知心话的朋友,总可以吧!”
文雯拿着信,沉思许久,决定给他回复,大意是:做个见面打招呼、相互勉励的普通朋友,当然可以。但不能做知己朋友,因为男女交往起来,会引起很多误会麻烦,管控不住,会出意想不到的事儿,何苦呢!她现在才满十八岁,还想努力学习,一心搞好工作,不想过早谈情说爱,希望你能理解。
这封信,她感觉沉甸甸的,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给人写信、而且给一个陌生的男子回信。她来到厂门口的、邮政营业室,买一张邮花,贴在信封正面右上角,通过女营业员之手,规规矩矩的寄给他。信发出去以后,再没理会这事哪!
十天半月的过去,依然不见段康来信哪!说来几分奇怪,文雯有种莫名难言的情愫,冲击着她不安的心坎,却希望收到他来信。而且每次打开信箱,令她失望。虽然她没见段康这个人,长什么样儿,做啥工作的。但从他的信中,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一种诚雯动人的感情。
一天傍晚,文雯下班,刚走出广播室,一名穿得干干净净的中等个儿,身材显瘦、眼睛有神,年约三十的男子向她招手,像遇上老熟人的走过来,对她坦然的说:“我就是给你写信的段康,从厂里跳槽,去附近一个机电厂做技工。今儿休息,专门过来请你吃餐饭,地点都订好啦!”
文雯惊愕,感觉他有些唐突,素不相识,突然跑来请她吃饭,做法不可思议。但她还是礼貌的向他点头,喃喃的说:“我从不接受宴请,更不会跟陌生男人出去吃饭,希望你理解尊重我。”
段康依然热情的邀请,在他看来,吃餐饭有多大关系呢?文雯见段康紧追不舍,丝毫没有放弃离开的意思。便心生不悦,大声呵斥道:“如果你再纠缠我,打电话叫厂保卫部的人来。”
段康热情的笑脸,眨眼变得忧伤起来,双眼露出道道泪光,抬头对她说:“我父母早早离世,姐姐照顾我长大,在这个世上,我再没有亲人哪!今儿我年满三十,想请一个关系亲近的、或者老乡,陪我度过身处异乡的生日。从昨晚想来想去,唯有想到了你呀!”
这离乡背井的陌生城市里,突然,她听到这番心酸感人的话,顿然心痛难过,瞧着眼前整整大她一圈的男人(当地俗称,年龄大一圈为12岁),像个受委屈的孩子,站在亲人面前,泪光楚楚,她一下找不出合适的安慰话。
段康见文雯脸色暗沉,面露怜悯之心,没有坚持驱赶他走的意思,接着说:“我不知道,那根感情神经有问题。自小,我怕见女孩子,心里紧张得咚咚直跳。成人后,最怕媒人带着姑娘,来家里相亲,我总是红着脸,躲在一边儿;姐姐为我的婚姻大事,时常急得心焦落泪。所以,混到三十哪!还没成个家。今儿我下了很大决心,决定来请你呢!”
文雯心里几分疑窦,难道他身边,没有一个谈得来的同事和朋友,或者一起来的老乡吗?瞥他一眼问道:“你生活中,就没有一个相好的朋友,为啥只想到我呢?”
段康像个做错事,在大人面前受罚的孩子,紧张的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答道:“我之所以想请你,有这么几个原因:首先听说,你也是来自贵州务工的妹子,咱们地道的老乡啊!其次,我很欣赏爱慕你,不仅你长的标致,而且心灵很美,我最爱听你播音,声音甜甜的;最后呢!我们成不了爱人,做个往来的老乡朋友,总可以吧!在这个陌生、孤苦的务工环境里,你日后遇上什么困难、或者意外麻烦,有我这么一个大哥朋友,说不定能帮助你一把。”
文雯闻言,心里为之一震,也许同病相怜,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忍不住泪汪汪,即刻改口称道:“段大哥,好吧!我破例一次,接受你的宴请。”段康高兴得跳起来,像个攻城拔寨的勇士,轻而一举被他拿下,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他伴着日思夜想的文雯,走出厂大门…….
时过半月,快下晚班的时候,电热水器突然啪的一声,冒出一股白烟,散发着烧焦的化学刺鼻气味,吓得文雯立刻关掉电源。电工师傅很快来检查,摆弄一会说:“这玩意儿,关键部件烧坏了,没法修好。干脆换个新的吧!”
文雯在一旁观察,师傅并未专心修理,没用多久的电热水器,怎么会无法修呢?脑子里突然想起段康,他是搞机修的,说不准他来搞定。
段康正准备下班,班长过来撞他一下,嬉笑的告诉他:“快去值班室接电话吧!好像是个年轻姑娘打来的,声音好甜美哟!”
段康激动的跑进去,拿起听筒,传来文雯亲柔的声音。他感觉,文雯像个发出战斗号令的司令员,赶紧背起工具包,骑着自行车,飞奔而去。
班长望着段康,百米冲刺的背影,大声提示道:“骑慢点,注意路上安全咯!”一旁的同事们调侃道:“这小子一接到电话,听说姑娘召见他,连灵魂命儿都不要咯!如山野里的兔子,见人撒腿就跑。唉!男人造孽、好可悲哟!”
段康来到厂门口,丢下自行车,气喘吁吁的跑进广播室,顾不得擦脸上汗水,拿起螺丝刀,两三下卸开电热器,从包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大的电路板,熟练的安装上去,插入电源,指示灯发出电热光,壶内的水,没有几分钟烧开了。
文雯在一旁瞅着,惊奇的问道:“你咋这么快修好了呢!刚才厂电工说,这电热器报废了。”段康擦着手上的污迹,解答道:“这东西,关键电热盘值钱;其次电源保险开关器,我给换下的,正是开关器。正常情况下,这电器,起码用七八年呢!估计是电源接触不好所致。”
文雯夸奖道:“你比咱们厂电工的技术,要高得多,凭这门技术,可以养家糊口。”段康听到文雯夸奖,比拿超产奖还高兴呢!便谦虚说:“当初,姐姐劝我,男孩子家嘛!学一门技术,生活无忧。所以,我在技校学的是机电专业,业余喜欢钻研电子技术。哪知毕业出来,却干上电器维修工作。一般家用电器,以后找我来维修吧!”说罢,提起工具包告辞,转身走出广播室,骑着自行车,很快消失她的视线。
这天晚上,文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思绪着,段康为人处世的形象,跟家乡那位逃婚的对象相比,不知强多少倍。如今,她来到沿海大都市务工,特别是进入广播室工作,渐渐地抬高,她对男友的要求;婚姻的眼光,像无边的大海,宽广起来。
女人嘛!迟早要成婚生子,未来究竟找个什么样儿、什么条件的男人为伴呢!大脑如一张白纸,没有一个成型的影儿。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必须受过良好的家庭、文化教育,家境条件、外表其次。然而从段康身上,总缺一种让她心动的东西,至于什么东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同伴们都说她,面对众男追求,选花了眼睛,越选越没有谱,使她心猿意马。
她望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高挂的弯弯冷月,像一块破碎的半边镜子,照耀着她孤冷的心灵,那场不堪回首、逃婚的恐怖情景,在大脑里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的放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