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西南,山峦苍翠,赤水碧波。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有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庄----天河村,地处苗家山寨,闻名遐迩。这个穷山僻壤的小山村,既不产金矿、又不出银两,更不生煤铁矿。居然千年来,盛出绝色美女。

据说过去,皇宫来地方选妃子,首先来天河村,知府大人不敢怠慢,亲自陪同前往。这里的姑娘,宛如下凡仙女,个个洁白如玉、清纯妍丽绝伦。村里流行一句俗语:生女拾金银,生儿倒贴钱;若女相金龟婿,嫁个好人家,父母享福不尽,兄弟跟着沾利。

这个沉静的大山旮旯,充满着鲜为人知的神奇色彩。有位九旬老人说:这里之所以出美女,并非父母、身怀造美女之绝技。而是传说:玉皇大帝的三女儿,追求爱情,拒从父母媒约,被贬下人间。当时,玉帝怒贬叛逆女儿,其实心疼不已,派人观察凡间所处,唯有相中青山绿水、充满灵气的天河村……

祖上,文家五兄弟,其他四兄弟,学着木匠、瓦匠手艺,唯有老二不然,除务农养家,别无糊口本事。老婆生育不错,一口气生三个儿子。她愁眉苦脸,唠叨不休,眼看三子一天天长大,将来如何讨媳妇咯!担心成为村里光棍特困户。文老二在人前,挺不起腰杆、人后唉声叹气,常被老婆数落不是、养家无能。

村里有个算命的老人姓廖。因他读过私塾、有文化,村民们对他算卦,深信不疑。遇上啥事习惯请他,推算人的命运,断定人的吉凶祸福。

廖老早晚间,有个沿着小河边散步的习惯。有一天,他散步中,路过文家屋场,见文老二蹲在门口,躬着腰抽闷烟,像霜打的茄子,怏怏不乐的打不起阳气。

平时,廖老有个管闲事的习好。当然,他亦分对象,如果心怀歹意,为人奸狡的人家,退避三舍,即便给大票子请他,亦会拒之门外。

他走到文老二身后,轻轻的拍着他肩,细言开导:“老二呀!咋这般垂头丧气呢?常言道:天无绝人之处嘛!即便流落路边叫花子,都有幸运捡金银的时机。别垂头丧气,让人瞧不起。相信上天吧!会给你好运的。”

文老二抬头一看,笑呵呵的廖老,来到他身边,赶紧起身让座。文老二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一手农活,啥都不会。好在他人缘关系不错,平时农闲,总是有人约他外出打短工,当日挣来一两块钱,立马入库老婆兜里。他心里自然明白,这是廖老宽慰他的心,好运的馅饼,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砸到他头上呢?

他把烟袋,在鞋底上,蹦蹦的敲了几下,从荷包里抓出一撮、淡黄色的烟丝,塞在烟锅里;轻轻地擦燃火柴、点燃烟丝;然后用衣袖擦擦,烟嘴上残留的口水,双手递给廖老先生。便摆头道:”老伯。我知道,您家说的上心话,来怜悯宽慰我;别说老婆孩子、亲友看不起我这熊样,连我自己都看上啊!唉!这辈子,就这个苦煞的命,要想转运,恐怕等来生咯!”

廖老抽完烟以后,把冒着丝丝余烟的烟袋,递给卑微的老二,起身拍他肩背几下,笑呵呵的仰头离去。

文妻瞧着;廖老先生,步履蹒跚的悠然背影,忿然怨斥道:“这老头子,一天到晚,去张家、跑李家的,净说些没影的好听话,混个烟酒。我看,没有一句被他说成的。”

文老二立刻转身,责备老婆说:“你这就不对呀!人家说你好话嘛!你咋这样数落人家呢?我看啊!总比那些说咱们坏话的人,心肠要好吧!”老婆边凉衣服,边点头答应道:哪倒是这个理呀!

半月后,一个凉风习习的夜晚,老婆洗澡上床,刚钻进被窝,还没来得及躺下,文老二突然抱着她,亲热起来。

老婆并没有反感,顺从的娇嗔道:“你就知道做这个事,万一又怀上咋办呢!老娘都到当奶奶的年纪,身怀大肚出去,岂不被人笑话、多羞丑啊!。再说,家里三个儿子,都快成人,若再添新口,你咋养得起呢!”

文老二很久没跟老婆同房了,身体憋得慌,好不容易捕个,跟老婆亲热的机会,岂能轻而错过呢?他见老婆投来、少有妩媚温情的目光,

文妻暗怨道:男人大都这样,只管给这块田地,使劲儿的播种,哪管除草施肥、培植呢?此刻,文老二没理会,老婆不休的唠叨,赶紧抓紧机会去做…..

一袋烟的功夫,他匆忙做完后说:“嘿嘿,老婆啊,你都四十出头的人哪!哪会容易怀上呢!”

老婆伸出手指,刮着他的酒糟鼻子说:“嗨!邻村有个奶奶,孙子都上高中啦!最近怀上毛毛,她没脸敢出门呢!怕人取笑她。”文老二打起呼噜,早已进入沉睡的梦乡;老婆在一旁嘀咕的话呀,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两个月后的一天,文老二收工回家,刚踏进家门,老婆大惊失色,避开儿子耳目,拉着他进入里屋。他见老婆惊慌恐惧的样儿,以为家里出了啥大事,吓得浑身直抖。老婆附耳低语对他说:“伙计,你这次一炮,放的真准呀!可以当射击运动冠军啦!我有两个多月没来了,咋办呢!”文妻说得眼泪,唰唰直落。

文老二一下惊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像惹上大祸的孩子,直愣愣的站着,垂头一言不发。然后丢下锄头,伸手拥着妻子,底气不足的哄着:“唉!都是我错嘛!明儿一早,我去支书家,请他出个面儿,给镇上医院说说,做个人流手术吧!”

老婆伸手,扭着他的耳朵,恼怒的说:“你就会哄我哟!投你那儿做的快活,不知女人做人流,比生孩子还痛苦呢!现在,咱把话说清楚,下次,你不采取避孕措施,别想那个事咯!”

文老二面儿上,一个劲儿认着错,其实心里,思忖琢磨着,很想老婆生下这个孩子,也许真是个姑娘呢?

这天夜里,文妻做个稀奇古怪的梦,梦见去世多年的爷爷,脸上充满喜色,咚咚处的着拐杖,一步步的走到她家院门口。一进门直呼她的小名:“二丫头,你有大喜要来啦!千万别错过。”文妻心感奇怪,爷爷从没上过她家门,怎么知道她家,要来大喜呢?

爷爷喜得下巴银须,唆唆直抖动,指着门外一棵桂花树说:“你家飞来凤凰,必有大喜盈门哟!”

文妻顿时惊喜望外,从里屋跑出来,仰头一瞧,果然树杈上,歇着一只活蹦乱跳、羽毛金黄的漂亮凤凰。

爷爷昂首,对着桂花树,猛吹几声口哨。跳跃的金凤凰,像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乖乖的从树上飞下来,歇在爷爷肩膀上,冲着文妻,发出唧唧悦耳的叫声,好像跟她亲昵的说话。

爷爷抱着凤凰,放在文妻怀里说:“二丫头,你要好好待凤凰,也许会给你带来,转运的财气。”说罢,爽笑的转身消失。

文妻从梦中惊醒,摸着怀里腹部,默默的琢磨爷爷、在梦中说的话,反过身来,一把拍醒,身边沉睡的丈夫,把刚才梦中所见所言,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文老二闻言,猛然想起几月前,算命的廖老先生预言。难道他家,真要时来运转。他骨碌的翻身起来,摸着老婆肥厚的肚皮,稍思片刻说:“这孩子,说啥也要生下来,说不定真是一只,给咱家带来财运的金凤凰咯!”

按照苗家山寨习俗,女人梦见虎狮子和蛇,大都生儿;若梦见凤凰,大都身怀女。刚好跟他家,有儿无女的状况,圆满的对接上,真是天降馅饼。果然如廖老先生预言,咂在他头上啦!

翌日一大早,文老二特来村小卖部,买上两包黄金叶牌的香烟,直奔村支书宅院。在路上,他不停的盘算,家里已经有三儿,如何跟村支书开口说呢?平时,他跟支书家多有来往,关系处得不错,每逢村里公益劳动,他不计得失,几乎每次积极参加。村民大会上,支书还表扬他呢!

不到两袋烟的功夫,他便到支书宅院门口。大门开着呢!院里拴着两条大黄土狗,见有生人入院,发出一阵凶狂的吼叫。

刚起床的支书,见文老二清早来访,跑得脸上满头大汗,一定有急事相告,便披着外衣,赶紧从里屋出来,客气地迎接道:“老二啊!啥事这么急呀!”

文老二见到村支书,心里盘算的话,紧张的早已忘掉,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琢磨片刻的答道:“支书啊!我老婆又怀上啦!请老中医号脉、看孕相呐!断定怀的是个姑娘。您知道,我家三儿无女,不想当半边孤老,特来向您报告,希望村里关照同意。”

村支书是个工作经验丰富、明事理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楞得半天没说话。他比文老二大十来岁,关系相处不错,如果不同意的话,人也得罪哪!而且还会跟他翻脸拼命;往后,村里遇上有什么公益活动,谁跟他参加呢?那光杆司令的味儿,不好受啊!所以,支书官腔照样打,场面上的话,照样要说,不然在群众中,负面影响很大哪!

村支书没有像对其他超生户哪样,劈头盖脸的批评一顿,而是和颜悦色的,拍着他肩头,调侃道:“老二啊!你挣钱的本事不大,咋整老婆的精神十足呢!真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啊!一口气,干出三个儿。按国家计生政策,你家只能生两个。”

支书说到这儿,急得在院子团团转,只怪给他出了个大难题,一声叹气道:“你老婆还想生第四个,甚至第五个。我的天啊!政府计生办,那般严厉的关公,咋会同意你老婆生呢?”

这些国家计生大政策、大道理,文老二当然知道。他依然低着头,不吱声。这显然望支书网开一面嘛!

八十年代初,计划生育刚刚推行,城镇机关开始执行,而边远农村相对来说,执行的力度,要宽松的多啦!许多基层干部,见计生阻力大,怕得罪人,便睁只眼闭只眼,一家生三四个的依然有之。

支书见文老二生女心切,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这茫茫大山里,张三李四家,多生一个,少生一个,又会引起多大事儿呢!于是,低声说道:“老二啊!鉴于你家生育情况,略有些特殊,我这儿呢!去帮你申请、做做工作。你家千万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上级追查问责呢!”

有支书这句话,文老二心里踏实有底啦!掏出两包买来的香烟,硬是死死的塞给支书,只差点下跪磕头呢!他躬腰抱拳谢道:“支书老哥,我们文家老小,永记您大恩大德。”文老二向支书致谢告辞,像中三百万大奖,欣喜若狂的往家跑。

文妻在家门口打扫卫生,看见丈夫很远向她挥手,像只觅食的野兔,急奔而来,从他兴奋的表情看,断定去支书家,求助顺利通过。她丢掉扫把,迎上去问道:“老二,看你喜成这样儿,莫非支书同意咱生哪!”文老二使劲的点头道:“支书没有明着说同意,但也没有反对。”

文老二突然伸开双手,紧抱着老婆,猛转几大圈,不停的跟她“打啵”,(当地意为:男女亲热接吻)老婆挥着袖拳,嘣嘣地敲打他肩膀,嗔怪道:“你要死啊!老夫老妻哪!大白天的抱着转圈打啵,让人看见多羞涩啊!你不怕把老娘转晕流产。”

文老二听到,老婆说转晕会流产,赶紧停下来稳住她说:“现在,我请廖老先生来算个卦、圆一下梦吧!”然后,他把手伸到老婆面前,做个讨要的动作。文妻知道,他这是要钱,便从怀里掏出一块钱,塞到他手里说:就这么多咯!

文老二皱着眉头说:“你也太抠门咯!这么大的事儿,起码给个双数,两块钱吧!咋给一块钱呢!”老婆伸手给他屁股,就是一巴掌,吼道:“别充脸壳子,谁不知道你是个穷光蛋呢!”

文老二刚要出门,老婆又把他拉回房间,给他披上一件、没有补丁的外衣。然后,把一元钞票,小心地叠好,放入他上衣袋里,便手拍几下衣袋口,生怕没放好丢失。便轻声嘱咐道:“别跟你那班,狐朋狗友说这事,老娘这大把年纪,还怀孩子,说起来真丑死人的,叫算命廖老先生,亦来个保密。”

文老二边晃着身儿答应;边哼着山歌小调,高一步、低一步的迈出大门,刚走到门外小河边,恰好碰上散步的廖老先生,三步并两步的迎上去,躬身作揖道:“廖老,我有一事向您求教呢!”

廖老眯着眼睛,瞧着他片刻,从他喜悦的脸色判断,一定有好事相求。于是,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怎么样?几月前,我搁下的话,如今梦想成真吧!”

文老二从怀里,掏出一包黄金叶牌的香烟,拱手送到廖老手里,笑嘻嘻的答道:“托您家高看吉言。昨晚,我老婆梦见家来凤凰。您老看看,这梦啥来头呢?”他知道,廖老好的是一支烟、一杯酒,给不给钱的,他无所谓。既然,廖老走到家门口,理应请他进屋,喝上两杯。

于是,文老二进门,便扯着嗓子高喊:“老婆,廖先生来咱们家啦!你赶紧炒两个下酒菜,咱们要喝两杯。”文妻面儿应声答应,却心里嘀咕:这老头又来混烟酒,很不情愿给他端来泡茶。

廖老头接过文妻递来的茶杯,品咂着新茶,喜颜的对她说:“文嫂啊!依老身判断,你这次中大彩,梦见老人送凤凰,大吉大喜,一定添个漂亮姑娘咯!”文妻听罢,脸色焕然绯红,捂着脸面小声说:“谢谢您家吉言,要是添个姑娘,那感情好啊!一定请您喝喜酒。”

廖老掰着指头,掐算夫妇生辰八字,心里猛然暗沉,文家十八年后,有个难过的结巴(当地俗称结巴为灾祸)他本想把算卦,原原本本说出来。但话到口边,又打起转转,最终把话吞回肚里。他瞥一眼文妻脸色,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告辞称:邻村有户人家建房,请他去看风水。

文老二见老婆暗使眼色,赶紧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元钞票,双手捧给他说:一点小意思,您老买两包烟吧!说啥,廖老不肯收钱。

文老二他送到门外场坝,正要转身回去。廖老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衣袖,一声叹气道:“老二啊!老身看见你出生长大,念你是个老实人。刚才,我掐算的结果,不得不真实的告诉你一声,你家多年后,会遇上大灾难,可能跟你生女有关。”

文老二闻言,大惊失色,惶遽问道:“廖老伯,您家有啥话,尽管照直说,我心里有个准备。”廖老见文老二,惶然的眼光望着他,小声说:“刚才呀!掐算你们夫妇生辰八字,面瞧你们夫妻相,命中必生一女。不过喜忧参半,这女是个扫把星,(当地人俗称,喜欢惹祸的女子)出生一百天冲喜(当地称冲喜,大摆宴席,借亲朋好友的旺盛瑞气,驱除邪祟,转危为安),也许会躲过这个结巴灾难。”

文老二听到这句话,心里稍有踏实,一个劲儿点着头。廖老伸手拍着他肩头,嘱咐道:“老二啊!回去跟老婆,只讲我后面的话,前面的话,万万不可讲呢!”文老二感激的只答应,向廖老抱拳致谢。

俗话说:喜事传千里。文老二的老婆怀孕,这消息,在村里越传越神乎。坐在大槐树下、青石板的媳妇们,边纳着鞋底、边津津乐道的聊起,文家媳妇怀孕的事。

众女直摆头,一百个不相信是真的。为啥呢?文妻又矮又体胖,皮肤黝黑黑的,像个非洲女人;再看文老二吧!虽然个儿高大,但面相欠差,眼睛小眯眯的,前额突出,龅牙难看。大家横看竖看,别说生绝色凤凰女,恐怕生个一般标致女,都很难哟!

有个嘴巴尖刻、叫七婶的女人,平时看不惯文妻,那副强悍凶恶的摸样,起身来到台阶高处,边纳着鞋底,边绘声绘色对众女讲:“我看文婆这辈子,当定半边孤老,没有生女的命哟!”

七婶见众女摆头,不相信她这说法。于是,她用神秘的眼光,扫视着台阶,上上下下纳鞋的女人们,故作玄虚的压低声音说:“最近,我也做个梦。梦见文婆娘,来河边洗衣。突然从水中,钻出两条粗长的黑蛇,吓得她惊恐大喊;只见黑蛇态度温和,并不伤害她,而是紧紧地缠住双腿,仰头发出丝丝的叫声。梦醒过来,我判断,她会生儿子,可能一下生两个哟!”

众女惊叹:文家已有三个、体状如牛的儿子,若再添两个双胞胎儿子,将来她砸锅卖铁,亦凑不上五笔钱,给五个儿娶上媳妇呢!众女纷纷扼腕唏嘘,直夸七婶说得有理。

入冬这天,天降鹅毛大雪,刮起呼啸的咧咧寒风,房间气温,异常寒冷。早上,文妻挺着大肚子,起床洗脸,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凭她生子经验,腹中胎儿要出生啦!便大声喊道:“老二啊!肚里孩子要出来啦!你赶快找接生婆来吧!”

文老二赶紧出门,冒着刺脸的风雪,拼命往村医务室跑。他边跑边感觉,老婆这次怀孕生孩的状态,似乎跟前几次,反应大不一样,至于说啥不一样,他亦说不清楚。

医务室,坐落在村东头,离他家三里地。十多分钟便跑到。徒医生刚进医务室,打开大门,文老二喘气的跑进来,大声急喊:“徒医生,我老婆快要生啦!请您赶紧去接生吧!”

徒医生对文家比较熟络,三个儿子先后出生,都是她来助产分娩的。她二话没说,提起接生器械箱,踏着厚厚的积雪,疾步来到文家。

文老二在房门外,紧张焦急的来回度步,心如鼓锤敲击。毕竟,老婆四十出头的人。产妇年龄越大,生孩风险越大,生怕她生孩意外。

房里,老婆痛苦微弱的呻吟,阵阵的传到门外,他担忧的耳朵里。突然,老婆痛苦的呻吟,变得越来越大。只听徒医生喊道:“吸气、憋气、使劲往外挣呢!”

文老二听到老婆,分娩痛苦的发作声,跟低级动物繁殖后代,有何区别呢!做个女人真不易呀!往后好好心疼她。他焦急的提着喉咙的嗓子,从门缝里看,老婆下体的阴道口挣开,婴儿露出个头,流着一大摊血,白色的红十字布单,染红一片。顿时,吓得他四肢发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传来徒医生急促的声音:“吸气鼓劲、一二三,加油加油,快出来啦!只听呱呱坠地,一阵清脆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在这个贫寒的农家瓦房响起。

徒医生忙得汗流浃背,抱着白布单裹着、血糊糊的婴儿走出来,冲着他一笑道:“老文哪,恭喜你呀!中年喜得千金。这孩子呀,感觉跟别家出生的孩子,大不一样呢!”

文老二斜视一眼,脸蛋暗红的女婴,赶紧问道:“呵呵,有啥不一样呢?”徒医生用热水毛巾,轻轻地擦着怀抱的婴儿,答道:“一般刚出生的婴儿,额头深深的皱纹,面相又丑又老。而这个孩子,皮肤光滑亮洁,眼睛圆圆有神,五官好端正,将来是个有名的美女咯!”

文老二好激动,喜出望外的从徒医生手里,接过抱着有点沉的女婴,低头细瞧,果然如是,夫妇高兴的难以言尽……

生儿育女,本是人间常理的事。而文家生女,如晴天霹雳,震撼着这个沉静的苗家山村。那些咒恨着,文妻今生无女、沦为半边孤老的村妇们,尴尬得无地自容;那个说话刻薄的七婶,好久不敢来大槐树下,跟婆婆媳妇们聊天;见到文老二上工,如做贼心虚,即刻绕道溜走。

生儿脸面百丈高,生女颜面低三炮(当地称一炮为12个小时)。在鄂西农村,这习俗,相传千年不为过;而在天河村,这个习俗,则倒过来,生女是个宝,父母暖心袄。

文老二步入中年,喜得千金,好像自个是衙门的人,升官加爵,走起路来,身板挺得直,脚下快如风,一改昔日,被人看不起的猥琐模样。

他按照廖老旨意,女儿满一百天,便在村东场坝,大摆宴席;敲锣打鼓、放着鞭炮,比过年还热闹。

文家这次大摆喜宴,破例规格高;支书亲自主持当司仪;村主任来捧场、发表祝贺词。请全村男女老少来入席。

文家夫妇感觉很长脸,村里人家很少享受,这般高规格的待遇。大家吃肉喝酒、收喜糖,不言自喻,主要好奇目睹,文家千金的惊艳容貌。

文妻刻意穿着结婚时、那件大红衣服,仪态显得几分喜气美美,抱着白白嫩嫩的女婴,像电影女明星,在众人惊憾的眼光下,闪亮登场。大家放下碗筷酒杯,如看舞台的重头戏。纷纷拥挤过来,争先恐后围着文妻,目睹怀抱的女婴,赞叹不已,连忌恨文妻的七婶,看到女婴俊俏如花的模样,吃惊的摆头道:“这那是文家婆娘,所生之女呢!分明是上天仙女投错胎,落入文家鸡窝里,不信你们看,这女在文家呆不长啊!”

廖老在一旁,静心喜颜的喝酒,听到七婶这些挖苦败丧话,放下酒杯,气愤的走到她面前,跺着脚指责道:“你真是个望人穷的歹婆,从没听你说句像人的话。总是骂张三、咒李四。喝了人家的喜酒,拿了人家的喜糖,还咒骂人家,这像什么话呢!”

七婶瞥一眼廖老爷,拉着驴脸,哼的一声离开。心里嘀咕道:老东西,才喜欢管闲事,还活几天呢!

文老二自从成家,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他拥着怀抱女儿的老婆,来到廖老面前,闪烁着感激的泪花,捧着满杯酒,毕恭毕敬的、敬廖老一杯,躬身施礼道:“我文家喜得千金,全仗您老一番吉言指教。我闺女的名字,有请您家来取呢!”

廖老闻言,脸上堆满笑容说:“你闺女的名字,请我取合适吗?”文妻在一旁,跟着请求道:“您老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而且料事算计入神,请您取最合适。再说,我和老二没读几天书,所以,非请您家操这个心呢!”支书跟着补话:“廖老先生,既然老二夫妇,真心请托帮忙,您别再推辞了。”

廖老见支书主任都在帮腔,兴奋的摸着下巴银须,仰望连绵起伏的群山,思忖片刻道:“这丫头啊!生辰八字太硬,名字呀!恐怕不能取得太俗套!像什么凤儿、水莲、桃花、梅花、香草菊花妹儿呀!”

众人听说,廖老要给文家千金取名。宴席现场,再度掀起好奇热潮,像看稀奇的跑过来,一大片儿围着这老头,竖起耳朵听他解说。廖老特别高兴,红通通的脸上,露出自信豪放的笑容,便从上衣袋,取出一支黑色老式钢笔,旋开笔帽,在手掌上,工工整整写着两大个字,在众人面前伸掌一晃,村民们无不惊赞,爆发热烈的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