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才拥着老伴,刚离开黄兰花家门。村主任惊慌的奔跑过来,一路高喊:“老书记请留步,有要事相告。”他擦着脸上汗水,气喘吁吁的讲道,村里发生令人惊悚的事……

前日早上,有位年过六旬的李老汉,扛着薅锄去山田。村民们见他进入玉米地里,再也没有出来了。大家四处寻找,结果在田边,发现他一双带血迹的棉布鞋,散落着人体发毛和碎骨。在场的亲人嚎啕大哭……

村民们还没从惊恐中,恍惚过来,又出现一件揪心的事。村里一辆手扶拖拉机,拖着一车土豆去镇上,刚驶过村口山梁,一群膘肥体壮、黑黝黝的野猪,突然从路边地里,凶悍扑过来,吓得司机四肢发抖,操起身边的车摇把,猛砸冲上来的几头野猪。

挨揍的野猪,丝毫不惧退却,对他发出嗷嗷的吼叫,露出锋利的獠牙,像一股黑旋风,狂暴的围攻上来,用它威力无比的嘴鼻,轻轻松松连车带人拱翻。

司机爬起来,拿着摇把拼命抗击。一头重达四五百斤的雄性野猪,嗡嗡的扑上来,伸出如铁棍的前双腿,,死死的按住司机前胸,只听咔嚓一声,胸骨按得粉粹,一嘴拱起司机足有丈高,摔倒岩石上,一声惨叫,脑浆崩裂。

一群穷凶极恶的豺狗,蜂拥围上,争食人体;车斗里的土豆,被一大群野猪食得精光,路边留下一堆,豺狗撕咬的人体白骨…..

张家湾四面环山,绿水潺流,森林茂密,滋养着动物成群,遽然繁殖满山。几十年后,树木过度砍伐,大山里的猫科大型野兽,纷纷逃离。消失多年的野猪豺狗,乘机泛滥。这种变异的野猪,体重高达四五百斤,食量惊人,发起狂来,五十公分厚的砖墙,轻而易举被拱垮;嘴边两只獠牙,锋利如尖刀,伤起人来真要命。

大山里,有种比野猪更可怕、侵害庄稼不说,食人凶残的豺狗。据说,野狼跟土狗杂交,个儿高大,体型如狼,野性凶残,既便遇上持枪的猎人,照样成群的围攻上来。不知啥时候,它跟野猪同仇敌忾勾搭上,合伙对付村民。

一到收粮时节,这对称兄道弟的害人精,成群结队的下山,肆意侵吞着,地里玉米高粱。半坡成熟的庄稼,一夜间,被这群害人精啃得精光。村民们呼天喊地,欲哭无泪。

解放后,政府组织民兵部队,致力搜山围剿,两害几乎消声灭迹。随着农村粮食丰收富裕起来,这对难兄难弟,见猎收枪搁楼,卷土重来。

张大才到底是军人,听主任一番痛述,合拳击掌的说:“肯定是这两害惹得祸。咱们就在兰花家里,商量合计吧!”

黄兰花见张大才,领着支书主任来到家里,赶紧支桌拉椅,端来热茶招待大家。主任说:今儿早上,周老汉哭哭啼啼跑到村委会,老泪纵横的痛述,昨晚他家惊魂悲惨遭遇……

野猪经过漫长几百年,生态环境的进化,人们发现它智商,一点不比人差。组群几次下山,无一所获。原来,地里的玉米高粱,被村民收割得精光,剩下风中摇曳的枯黄杆叶。

两害呀!也许跟人类一样,开会研究蚕食对策。饥饿发狂的雄性野猪,竟然大胆的带着一大群家族老少,浩浩荡荡下山进村,经过一番“踩点侦察”,发现村西边儿的周家大院,四壁挂满收割的玉米。

雄性野猪领着家族,大摇大摆来“拜访”周家老少,结果被五寸厚的梨树木门,阻挡在门外,它啃门硬如岩石,发狂的嗷嗷直叫,吓得周家人躲在阁楼上,大气都不敢出。

雄性野猪经验丰富,围着院儿一番细心观察,发现侧门薄弱,它一头猛撞上去,只听到一声轰响,门墙倒塌,一群群饥饿难耐的野猪,呼啦涌入院内,疯狂的抢食玉米。

周老汉活到七十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吓人的场面,即便有两支火枪,恐怕亦不顶用。一家人眼睁睁的看着,一年辛苦的粮食,被这群深夜拜访的不速之客,掠夺得干干净净。

张大才虽然卸任大队书记,但村里遇上什么大事,支书、主任都会请他拿主意。这次遇上两害侵蚀庄稼,进而大白天食人;夜晚进村,猖狂上门掠夺,这可不得了啊!

支书脸色沉重,首先说:“老书记,现在两害危急,村里猎枪队早已解散,男人们都外出务工,剩下一些妇女老人,如何抗击呢?我们商量的意见,报告镇委,派基干民兵部队来围剿吧!”

张大才沉思一会儿,摆着头道:“两害下山扰民伤人,我早有耳闻。目前不光是危害咱们村,其他村也有这个情况。再说,镇武装部就那么几十个民兵,不可能整天,派守在咱们村。从长计议,只能靠自防咯!”

主任沮丧的声调问道:“老书记,如何自防呢?村里都是一些遇上老鼠,都吓破胆的女人,岂敢跟两害斗争呢?”

黄兰花在一旁,听主任这番话,急得呼啦站起来说:“本来我无资格插话,但主任说道这儿来啦!我想说几句,不知合适不?”

张大才侧身对黄兰花点赞道:“前段抗洪,你们妇女不是做得很好嘛!这次照样靠你们呢!只要对大家有利,你直管大胆的说吧!”

黄兰花对着焦心苦虑的支书主任说:“建议村里,举办抗两害妇女培训班,请有实战经验的老猎人来讲课,教大家防范技能和措施,消除心理畏惧的情绪;其次,全村抱团,建立妇女联防队,日夜轮流值班,一旦发现两害进村,马上齐心围击。”

黄兰花这两点建议,像大学教授讲课似的,赢得大家赞赏鼓掌,她大脑呈现十六年前,斗野猪的惊心事儿……

那时,我刚跟国忠处对象。有天中午,娘惊慌失色的从地里跑回来,称不得了啊!地里两头凶喔喔的大野猪、带着一群唧唧叫的小猪仔,后面跟着一群,吐着殷红舌条的豺狗,啃得一片庄稼,哗哗的作响。

国忠听说我家地里,来了一群野猪,操起双管猎枪、带上三尺尖刀跑来。我躲在一颗大树后,紧张地观看这场斗野猪之戏。

国忠悄然接近玉米地,隐蔽在岩石后面,举枪瞄准近距的两头野,扣动扳机,砰砰两弹射击。野猪皮毛很厚,像没事的瞪国忠一眼,突然转身攻击。

国忠机警地跃入,一人多高的岩石上,居高临下的,占据有利地势。装弹举枪瞄准,又开两枪,两只野猪才缓缓倒下。

合伙的豺狗,见国忠孤身奋战,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獠牙,凶猛的扑上来。他好不惊慌的抽出尖刀,咔咔咔的插进豺狗嘴里,刀尖从它后脑穿出,狗血喷他一脸。吓得我心惊肉跳。

事后,国忠告诉我,三尺长的尖刀,对付豺狗非常管用;那么,猎枪散弹对野猪来说,杀伤力不够。听老人说,野猪最惧代钩的铁矛,刺入它腹部,猛力抽矛,内脏被钩出一地,再强壮的野猪,跑不了多远,就会倒地身亡。

俗话说:美女爱英雄,这话一点不假。从那天开始,我暗恋起国忠,决定嫁给这个有安全感的男人。

两害危及村民,震惊地县委,两级公安部门,派上武警部队,当地数百民兵配合,上山拉网式围剿,一点不惧当年,上山围剿土匪,那猛烈的阵势。

孰知两害,具有长期反围剿经验,依仗熟路大山野林,轻松地跟围剿部队,玩起躲躲猫游戏,一头钻进,茫茫无际的深山老林,消失的无踪无影。围剿部队撤离,这两群家伙如安千里眼,闻风而来,常态化的带着全家老少,进村来“家访”。

镇武装部长,带领民兵小分队,驻扎张家湾重害区。村里妇女老人,热火朝天的动员起来,聚集在老槐树下听讲。

一位年过六旬、龙姓民兵队长,拿着一根两米长的木棍,套着一尺铁镖;镖尖锋利,两边如快刀,镖头带着三寸铁钩。他展示着长矛说:“这带钩的铁矛,对付凶残的野猪,甚比猎枪管用。一旦遇上野猪,先莫惊慌,双手握紧标杆,千万不要跟野猪发生正面斗击。因为,它的鼻嘴功夫,十分凶猛。原则是避正击侧,躬身对准野猪肚腹捅入,然后迅速抽矛,拉钩带出它一堆内脏,十有九头野猪会毙命,而且威震它同伙。众人津津有味如听故事,拍手称好。

龙队长放下铁矛,举起一把三尺长的尖刀,在大家面前挥舞两下说:“豺狗的功夫在嘴巴,必须正面对付它,一旦它张嘴露牙攻击,立刻插嘴送入一刀,顺势往上顶一下,刀尖直穿豺狗后脑,一命呜呼。”

龙队长收刀入靴,提示道:“这家伙特点:不怕死,群攻力量大,一旦群围上来,既便军用半自动步枪,亦奈何不了它,唯有尖刀刺杀,速度快、效果好。”

龙队长讲完这两件灭害武器,面露神秘的眼光,瞥大家一眼,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殷红色、形如鸭蛋大的疙瘩说:“这是军工部门,刚研制的一种灭害弹。别看这玩意儿小,爆炸威力大,外壳涂有一层,诱惑的食品香精,放在田边角落,两害闻香而来,一口咬弹,嘭的一声爆炸,野猪和豺狗的口腔,霎时被炸飞,当场倒地、声断气绝。

武装部长三十七八岁,个儿结实粗壮,曾在野战部队当过连长。他挂着一支崭新的冲锋枪,威风凛凛的、站在台阶前,面对恐害的村民们,如发出战斗令一样,用力地挥手说:“大家不要害怕,有党委和政府,给咱们保驾护航。经过武警部队,上山围剿,两害大部分逃之夭夭。为了防止卷土重来,镇党委决定,我带领民兵小分队,驻扎在张家湾村,组织大家一起抗两害。”大家听说,武装部长亲自坐镇指挥,爆发热烈的鼓掌。

部长指着身旁民兵分队说:“别看他们年龄稍大,都是身经百战老猎人。针对两害特征,上级给咱们民兵营,装备新式自动步枪,为应对两害成群攻击,另配四支冲锋枪。这枪射程远、杀伤力大,足矣保护大家安全。”

有几位老人脸色转颜,上前问道:“部长,我们村民干啥呢!”支书拍着老人的肩头说:“您老问得好,部长已做好防害部署呢?下面听他讲吧!”

部长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全镇两害防御图,展开自信的部署道:“村里刚刚搭起几丈高的楼架,健壮的老人,轮流上架放哨,发现两害进村,立刻敲锣击鼓;家家户户的大门,不要栓紧,以便访客入户;院内备上两大堆柴火,一旦听到鸣锣报警,即刻点燃。

因为豺狗夜行惧火。妇女五人为一组,守住家门院落;东西两侧路口,民兵小分队把守,待两害进村,立马用布满铁钉的树木屏障,封住逃亡的路口。

两害又会折回村里,如惊弓之鸟到处逃窜。然后,民兵带领妇女联防队,逐户亲候不速之客。”

村民们如吃定心丸,群情高涨起来。当天晚上,村里铁匠铺,炉火朝天,叮叮当当打造尖刀铁矛…..

两害四处观察,见围剿部队撤走,山上太平清静起来。野猪老大对豺狗发号施令,决定下山进村,轰轰烈烈干它一票。

半月后,一个月黑的夜晚,两害浩浩荡荡下山,在村口山梁,一阵探望,发现村里无动静,暗喜蜂拥而入。站岗放哨的老人,很远便闻到野兽腥臊气味,使劲地咚咚敲锣击鼓,大喊野猪豺狗进村啦!

领头的野猪,突然听到震天锣鼓声,家家户户燃起熊熊火光,凭它历来的经验,大感不妙,并发出嗷嗷的喊叫声,转身回逃,哪知逃跑的路口,被严严实实的封住,锋利的寸钉屏障,扎得野猪哇啦哇啦直痛叫,隐蔽在路口林丛中的民兵们,难得过把新式武器的枪瘾,举起半自动步枪,砰砰砰一阵射击,跑在前面几头大野猪,头部中弹倒下。

清脆的枪声,划破山野宁静的夜空,后面嗷嗷直叫的豺狗,大片涌来,情况几分危急,部长和龙队长,分别运动到路口两侧,端起冲锋枪,瞄准仓皇而逃的豺狗,哒哒哒的猛烈扫射,豺狗一片片的倒下。野猪见势不妙,赶紧回逃进村,惊慌的窜到农家院里。

黄兰花看见野猪豺狗败阵下来,回村四处逃窜,她赶紧点燃家院柴火。一群野猪和豺狗,仓皇逃进她家院里,几名妇女吓得四肢发抖。最前面的两头野猪,狂暴的扑上来,黄兰花手端丈长铁矛,壮胆大吼一声,刺进野猪肚腹,拉钩出一大堆内脏,血腥刺鼻;紧接着刺入第二头野猪……

大家看见黄兰花英勇灭害,纷纷鼓起勇气,刺杀猖狂的野猪。不到十分钟,七八头野猪被刺杀而光;一群豺狗见势,慌忙逃窜到、邻居陈二婶家里。黄兰花听到二婶求助声,立刻带着几名妇女,赶来封门。惊慌逃命的豺狗,转身扑向黄兰花。她抽刀插进豺狗血盆大口,刀尖直穿后脑,一声惨叫倒地。

部长带领几名民兵,赶来进院支援,端枪砰砰射击,击毙十来只豺狗,不到半夜,进犯的两害,几乎全部被歼灭。村里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灭两害大捷。

部长提着发烫的冲锋枪,对喜庆洋洋的支书、主任说:“这次重创两害,估计短时间内,不会下山扰民。通过这场实战,你们村妇联队了不起啊!足以对付,残留零星的两害;两箱灭害炸弹,留给你们防害,别小看这玩意儿,对两害杀伤力很大。”部长赶紧集合小分队,挥师挺进邻村剿害…..

两害遭到毁灭打击,漏网逃窜的野猪豺狗,再也不敢轻易下山,进村食粮害人,像落魄的幽灵,在山谷茂林飘荡,夜晚来田间掏食,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几日后,村民们上山巡查,发现田间地头,到处躺着被炸死的野猪豺狗…..

山里密藏着还有一害,甚比野猪豺狗更可怕。它乘野猪豺狗锐减,轰烈烈的泛滥起来,那就是千年来、消除不绝的田间老鼠。经过漫长进化变异,这家伙硕大健壮,身带致命鼠疫病毒,一旦咬伤人,发病传染身亡。

据说,民国时期有一年,村里有名妇女,田间农作时,被老鼠咬一口,晚上高烧发病,感染全家、病疫蔓延整个村庄,方圆百里上,病亡数百人。老人一听说这个瘟疫,吓得直啰嗦。如今,这害闪亮登场。

陈二婶家门口一块地,庄稼长势喜人,有望大丰收。殊不知,突然钻出来几十只大老鼠,一夜间,把玉米捞的精光。从那天起,黄兰花暗中观察,发现田间老鼠,越来越多。

立秋后的一天,黄兰花听说她地里,又来一群两害来造访。赶紧携带尖刀长矛,一声吆喝,领着妇女联防队,上山包围这群野猪。

她发现两头雄雌的大野猪,刨开田间地洞,拱起几大堆土,咬死几十只硕大的老鼠,身后跟着一群小野猪;有几头刚出生的小野猪,哄哄直叫的跑过来,亲候人的模样,十分可爱。

妇女们刚要举矛刺杀,两头大野猪像人一样,立刻前爪跪地,向她们发出,哀鸣的求饶声。

黄兰花心慈手软的挥手道:“畜生,你不害人,灭老鼠食害虫,我们不杀你。不然,小猪猪们失去父母,咋办呢?”妇女们收刀提矛,颇有怨言,不理解她,为何宽恕野猪呢?”

黄兰花莞尔一笑,带着大家来到村小学,请生物鹿老师,来回答这个问题:任何动物都不能斩尽杀绝。否则,不利于生态平衡。拿豺狗来说,属于食肉动物,像鹿、羚羊、野兔、老鼠等,都是它的美食。

如今,山林大量砍伐,导致这些野生动物,溘然消失;豺狗失去、大自然赐给它的美食。于是,跟野猪结伴而行,经常发生进村叼走孩子、蚕食一些老弱病残人。如果豺狗灭绝,田间老鼠会大量泛滥,照样伤害人,甚至携带传染病毒,灾难一点不比两害逊色。

所以,豺狗并非危害人。它前爪掘土功夫,堪称一辆挖土机,常把田间地洞、几大窝老鼠,哗啦啦吞噬精光;野猪除了食果,同样扑杀野兔子、野羊、老鼠等动物,作为食物匮乏的来源。所以,暂停对两害捕杀,有利于遏制老鼠、蝗虫等损粮动物的泛滥。如果山林食物不够,它们会去田间,蚕食农作物,破坏田间庄稼。鹿老师的科普结论,令媳妇们大开眼界:没想到两害、对生态环境有益,不能灭绝。

时隔半年后,黄兰花在地里农作,居然两次遇上,她手下留情的这群野猪、豺狗;奇怪的是,没有攻击伤害她,而是昂着头,向她哼哼几声,便悄声无息的溜走。这惊奇的事儿,在村里迅速传开,凶猛的野猪、食人的豺狗,居然念人的恩遇,真是天道酬善。

七月下旬的一天,黄兰花正给家院门口,几棵梨树剪枝施肥,只见邮递员踩着自行车,飞快而来的向她高喊:“黄兰花,你家大喜事啦!村里一下炸开锅,欢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