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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锐带着这四个学生回到刑警队，一眼就看到儿子坐在角落靠窗的桌子边上，趴在课本上睡觉。
“谁给他解的手铐？”刘锐怒目圆睁。
“我解的，你喊什么，把个十几岁的孩子拷在办公室成何体统。”韩局一边责备刘锐，一边看了看刘锐身后的四个年轻人，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刘锐说：“五个同学一起上山，四个人回来了，还有一个死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韩局点了点头。
刘锐冲着这四个学生笑了笑，“不好意思，到饭点了，你们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吧，我们食堂的饭菜没你们学校食堂丰富，可也算干净可口，要不咱们先休息休息，吃完饭再给大家做笔录。你们看怎么样？”
红色T恤的男生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
女生说：“我有点想吐。”声音有点沙哑，带着几分哭腔。
黑色T恤的男生面无表情地说：“赶紧问吧，早死早超生。”
胡宇轩挨个给四个人倒了杯水，“喝口水，压压惊吧。”
刘锐说：“好，那咱们早开始早结束，早点儿送你们回学校。”说着他看了看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生。
这个男生身高大概175厘米，黑瘦黑瘦的，露在外面的胳臂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肌肉，短袖下面露出胳臂上一小块青黑色的印记，应该是纹身。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雾霾蓝色T恤，胸前印着一个彩色的恶魔图像，米色的肥大工装裤上有两个巨大的口袋，脚上穿着椰子鞋，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属项链。
这身穿着打扮和其他几个研究生相比格格不入，气质完全不像是象牙塔里的高材生，倒像是现在流行的嘻哈青年。
最重要的是他肩上背着一个米白色的双肩包，简单大方的帆布包，包上挂着一个毛茸茸的紫色兔耳朵挂饰，这显然不是一个男生的背包。
刘锐决定就从这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开始。
嘻哈青年走进会议室，在会议桌旁坐下来，把双肩包拿下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刘锐、童垚和齐大伟在对面坐下，胡宇轩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角落里准备记笔录，会议室里的气氛严肃起来，嘻哈青年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有些紧张局促。
刘锐对嘻哈青年笑了笑，客气地说：“别紧张，只是例行询问，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好。”
此次询问主要由童垚负责。
“你叫什么名字？”
“贾炜，贾宝玉的贾，火字旁的炜。”
“你也是天宁大学的研究生？”
“我不是研究生，也不是天宁大学的。”
“那你是哪个学校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学音乐的，和朋友一起玩说唱，去酒吧驻场，也接商演。”
“你怎么会和天宁大学的学生一起去玉峰山的？”
“我和方辰宇，就是那个穿黑色T恤的男生是发小，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他是学霸，考上了天宁大学，我是学渣，不爱学习，喜欢搞音乐，高中毕业也只考了个普通的艺术院校。我们俩都是从小县城来的，又从小认识，在天宁市这种大城市人生地不熟，一直保持着联系，互相有个照应，时不常的聚一聚，喝点小酒吐吐槽什么的，就互相帮助呗。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个女同学过生日，邀请他参加聚会，让我也一起过来助助兴。”
“那你说说昨天晚上你们在哪儿聚会？聚会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或者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聚会定在智慧广场的音悦KTV308房间，晚上六点开始，我和方辰宇提前在智慧广场的新丰商场见面，然后就一起过去了。我们到KTV的时候，宁菡和她男朋友都到了，还有几个人。没唱几首歌饭菜就上来了，她男朋友还点了好些酒水，大家就吃饭、喝酒、庆祝然后唱歌，就玩儿呗，也没什么特别的。”
“参加聚会的一共有几个人？
“大概八九个人，我也没数，大部分都不认识，我就是去蹭吃蹭喝的，也没太注意。”
“几点结束的？”
“大概1点结束的。噢，对了，她男朋友和一个女生有事儿提前走了。”
“一起走的还是分开走的？”
“分开走的。”
“其他人呢？”
“1点聚会结束的时候也有人回去了，我喝了酒没注意，反正也不认识。”
“聚会结束后你们又去了哪里？”
“玉峰山，他们要去爬山看日出。”
“直接去了玉峰山？没去其他地方吗？”
“对，我们出来的时候边走边唱，大家都喝了酒，有点上头。走了大概两条街，然后在路边找了几辆共享单车骑车去了玉峰山。”
“你们是临时决定去玉峰山看日出还是事先就计划好的？”
“事先就计划好的，光唱歌喝酒不尽兴啊，晚上一起爬山看日出多浪漫呀。”
“既然夜爬玉峰山是聚会的一部分，为什么聚会的组织者没跟你们一起去？”
“你是说宁菡的男朋友？他是个富二代，在KTV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
“他走的时候几点钟？”
“大概十点钟左右吧。”
“你们一起爬山的有几个人？”
贾炜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和方辰宇，外面那对情侣，还有一个男生喝多了上吐下泻，爬了一会儿撑不住就回去了，五个人。噢，不对，还有宁菡，一共六个人。”他因为漏掉了宁菡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们晚上几点钟到的玉峰山？”
“大概2点多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从那条路上山的？”
“我们先去灵秀湖环湖骑了一会儿，从湖边的樱花园那条路上的山。”
“路上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有几个背着长枪大炮的人，就是那种特别贵的照相机。”
“你们去含光寺看日出了吗？”
“去了呀。”
“所有人都在吗？”
“都在，我们四个人一起看的日出。”
“四个人？你们不是五个人一起上山的吗？宁菡呢？”
“我们是一起上的山，但不是全程都在一起。那对情侣说想先去许愿林许愿，就走了另外一条路。我们四个就继续往上爬，莲花峰那儿有个公共厕所，那个男生说喝大了想吐就去上厕所，我们就都顺便去上了个厕所。我们三个出来没见到那个男生，宁菡就说咱们走吧别理他了，我说合适吗，大家一起来的不打声招呼就离开。宁菡好像不太喜欢他，我一想反正那是个男生，我们就跟着宁菡走了。到凤凰亭，宁菡说累了，我们就在凤凰亭那儿休息了一会儿。宁菡给他男朋友打电话，她男朋友提前离开她好像挺不高兴的，他们吵了一架，听着意思她男朋友要来找她赔罪。她一边吵架一边哭，我和方辰宇在旁边怪尴尬的，她男朋友来了那场面我俩更尴尬，我们就和她打了个招呼直接上山了。后来下雨了，我俩就一直待在山顶的观光亭，看完日出我们也没等到宁菡和她男朋友，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然后就听说出事了。我和方辰宇一直在后悔，要是我们没分开应该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吧，可是，她男朋友不是来找她了吗？”他有些内疚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对面的警察。
“你和方辰宇离开凤凰亭的时候是几点钟？”
贾炜想了想说：“没注意时间，我们到山顶的时候是三点半，从凤凰亭爬到山顶大概三四十分钟，那就是三点前。”
“你认识宁菡的男朋友吗？”
“不认识，只知道他是个富二代。”
“你们到山顶的时候那对情侣到了吗？“
“没有，雨停了他们才上来的，还有另外一对小情侣，他们一起来的，差点错过日出。“
“今天日出大概几点钟？“
贾炜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找照片，“五点零六分。”
刘锐看着贾炜递过来的手机，上面是一张日出的照片，时间显示：2023年5月15日上午5：06。
童垚接着问：“今天早上在山顶看日出的，除了你们四个和一对小情侣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有，有几个摄影爱好者去拍日出。”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到山顶的？”
“那几个摄影爱好者比我和方辰宇到的早。”
童垚把报案人的照片拿给贾炜看，“那对小情侣是这两个人吗？”
贾炜看了照片点点头，“对，就是这两个人。”
“你身上的包是谁的？”刘锐紧盯着贾炜的眼睛突然问道。
“哦，这包是宁菡的。”说着贾炜把双肩包拿起来放到桌上，“宁菡昨天晚上有点喝多了，我就帮她背着，男生帮女生背包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包里的东西都在吧？”刘锐追问。
“这包从我背上就没打开过。“贾炜坚定地说。
“这包我们留下了，这是物证。”童垚说。
贾炜离开后，刘锐打开双肩包仔细检查了包里的东西。
2
第二个走进会议室的是方辰宇，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整个穿着打扮都很低调，身高大概180左右，身材保持的不错，整个人斯斯文文中带着一种阳刚的帅气。
方辰宇坐下来清了清嗓子，“我叫方辰宇，25岁，是天宁大学生命科学院的研究生，马上毕业了，7月份就去天宁大学附属医院的检验科上班。“
“你和宁菡什么关系？”
“我们是天宁大学的同班同学。”
“你们晚上去玉峰山干什么？”
“昨天她生日，肖骁，就是她男朋友给她开生日party,我们几个平时关系不错，就一起出来玩玩，顺便放松一下，毕竟平时大家都挺忙的。“
“你和贾炜是什么关系？”
“我们俩是小学、初中同学，后来一起来天宁市上学，时不常会联系联系，偶尔也一起玩儿。
“贾炜为什么去参加你同学的聚会？”
“前两天肖骁给我打电话约party的时候，特意问我有没有玩的开的同学朋友一起带来热闹，贾炜玩音乐的，正好昨天晚上没事我就带他一起来了。“
“说说聚会的具体情况吧。”
“肖骁安排的就是晚上6点在智慧广场的音悦KTV唱歌吃饭，然后再去夜爬玉峰山看日出。我们就吃吃喝喝，唱唱歌，叙叙旧，再展望一下未来的人生，也就是这些。”
“中途有人离开吗？”
“大概十点左右吧，肖骁接到家里电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赶紧回去，没多久唐琳琳，也是我们同学，她导师给她打电话，她也走了。凌晨1点，我们另外两个同学王睿和沈鑫浩喝大了吐了，他们就结伴回学校了，我们也就结束了。”
“你们一共几个人去爬山？”
“六个人。”
“还有一个是谁？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
“汪烁。他喝多了想吐，我们就去莲花峰上厕所，我在厕所看了下时间，是两点一刻。我们从厕所出来，汪烁还在里面，宁菡就拉着我和贾炜先走了。”
“汪烁上厕所，你们没等他，他也没上山，那他去哪儿了？”
“他给我们发微信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学校了，后来就没见过他。”
“他什么时候发的微信？”
方辰宇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下递给刘锐。
刘锐看了看那条微信：我上吐下泻，撑不住了，不能跟你们一起看日出了，我先回学校了。时间显示：2023年5月15日上午02：30。
刘锐问：“所以，最后和宁菡待在一起的是你和贾炜？”
方辰宇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从凤凰亭就分开了，肖骁给她打电话说马上过来，他给宁菡开party又提前走了，宁菡挺生气的，他俩就吵起来了，她边吵边哭，情绪很激动，我和贾炜就挺尴尬的，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们两个大男人不合适在旁边听。我就问她我和贾炜能不能先上山，她说肖骁一会儿就来了，让我们先走，我和贾炜就直接上山顶了，一直在山顶的观光亭待到天亮。”
“你和贾炜离开凤凰亭的时候是几点钟？”
方辰宇想了想说：“汪烁给我们发信息的时候我们还没到凤凰亭，那就是两点半之后，大概两点半到三点之间。”
“你们上山这一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锻炼身体的，扛着专业摄像机的摄影爱好者，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根据你的描述，在KTV走了四个人，一起爬山的是六个人，所以一共是十个人参加了聚会对吧？”
方辰宇点点头，“对的，一共十个人。”
“除了贾炜，其他人都是你们同班同学吗？”
“肖骁和汪烁是管理学院的。”
“聚会是肖骁组织的，他提前离开了，那KTV的账是谁结的？”
“汪烁结的帐，他是肖骁的跟班。”
“你刚才说你和贾炜离开前宁菡和她男朋友在吵架，他们经常吵架吗？”
“小情侣平时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吗？宁菡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美女，身边经常有仰慕者献献殷勤，可是肖骁是正经高富帅，身边也有很多莺莺燕燕，高富帅和白富美的爱情，离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太遥远了，我不是很清楚。”
“肖骁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不是一个学院的，其实我也只在同学聚会时见过几次肖骁，只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他的人品性格，我都不是很清楚。”
“宁菡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比如说比较疯狂的追求者？或者说有谁特别嫉妒她？”
“宁菡从大一开始就是我们学院的院花，这么多年也没人能超越她，仰慕者追求者众多，学校的风云人物，喜欢她的人多，不喜欢她的人也多，美女待遇不都这样吗。但是大部分男生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然也有那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但基本都被宁菡拒绝了，实在难缠的也都被肖骁摆平了。要说比较疯狂的追求者嘛，嗯……”方辰宇犹豫了一下。
“谁？”
“肖骁的跟班汪烁。”
“汪烁追求过宁菡？他和肖骁不是朋友吗？”
“其实汪烁追求宁菡比肖骁早，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学校社团招新，宁菡和汪烁都进了话剧社，那会汪烁就追求宁菡了。宁菡眼光高看不上他，后来肖骁才追的宁菡。宁菡和肖骁是男女朋友，肖骁和汪烁是死党兄弟，汪烁又是宁菡的前追求者，他们还经常一块玩，肖骁有时候临时有事还经常让汪烁传个话帮个忙什么的。我是觉得有点儿尴尬，有点儿混乱，宁菡对此也很有意见，昨天晚上她非要拉着我们先走不管汪烁，我觉得也是这个原因。”
童垚拿出一张卡片，“我们在宁菡的包里看到一张贺卡，上面写着祝贺美女得到X实验室的offer，X实验室是什么？”
方辰宇看了一下卡片，缓缓说道：“这个实验室是天宁市政府、天宁大学和美国常春藤名校联合建立的，还有中美两国大型医药企业的赞助，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实验室，今年刚成立招人，硕士研究生只有一个名额，竞争很激烈的，宁菡能被录取真是很厉害了。”
“竞争这么激烈，会不会有其他竞争者对宁菡心存不满？”刘锐心头一动，这是个重要信息。
方辰宇有点犹豫。
刘锐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同学，可这不是同学之间打小报告，你有同学遇害了，任何和她遇害有关的信息都对我们早日破案有所帮助，这才是你身为同学应该做的，早点破案你的同学才能早日安息。”
方辰宇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有质疑宁菡学术能力的意思，但是她确实不是候选名单上的第一个。“
“第一是谁？”
“陈昊，和我们同一个导师的同学。”
“那他为什么没有被录取呢？”
“因为网络谣言，前段时间网络上吵的沸沸扬扬的，说陈昊是我们导师杨院长的私生子，杨院长为了他营私舞弊，最后为了平息舆论，陈昊被取消了资格，杨院长也退出了实验室。”
“如果没有这场网络舆论，陈昊就一定会被录取吗？“
“从大一开始，陈昊考试永远都是第一，他学术能力也很强，大三就在国内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了，研究生三年他在国内外核心期刊上发表了十几篇论文，远超其他同学的水平。”
“你们学校有调查过这件事情吗？”
“学校成立了调查组，最后结论他们不是父子关系。”
“调查结果什么时候出的？”
“四月一号吧，我记得那天是愚人节。”
“宁菡是什么时候被录取的？“
“四月三十号，五一放假前。”
“这么优秀的学生，就因为一场莫须有的网络谣言就被取消资格了，他一定心里很不平衡吧。”
“陈昊是我们学院的学神，跟他做同学其实挺悲催的，有他在别人就只能争第二。”
“那你呢，陈昊和宁菡可都是天宁大学的风云人物，和这么优秀耀眼的人做同学，还做了七年，肯定压力很大吧，不管你怎么努力都赢不了，别人根本就看不见你，这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方辰宇耸了耸肩膀，“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刚开始也努力拼搏过，被打脸次数多了就想明白了，人跟人真的不一样，踮踮脚能够得着的才能竞争，有些人就只能仰望，努力在天赋和基因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我也就佛了，不卷了，也卷不动了，我跟本就没申请X实验室，找了家三甲医院的工作，能体面、安稳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挺好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人诚不欺我。”他说这话的语气带着自我安慰，也有种人间清醒的炫耀。
“陈昊和宁菡的关系怎么样？他怎么没来参加聚会？”
“宁菡根本就没邀请陈昊，多尴尬呀。”
方辰宇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觉得肖骁好像不是很喜欢宁菡去X实验室。”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吵架，我在旁边听到一星半点儿。”
3
方辰宇出去后，那对儿情侣一起走进会议室。
女生大大的眼睛泛着红肿，应该是刚哭过，圆脸圆眼睛，个子不高，长得挺可爱的，扎着个马尾辫。
男生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头发有点稀少，整个人看上去很温和也很书卷气。
他们坐下来双手放在桌子上，好像正在上课的学生等待老师提问。
男生说：“我叫徐名赫，今年27岁，是天宁大学生命科学院的研究生。”
女生说：“我叫凌云，26岁，天宁大学生命科学院的研究生。”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警察叔叔，我们是被怀疑对象吗？”
童垚笑了笑说：“这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脑子好使。警察办案也不会凭空怀疑人的，你们是昨天一起参加聚会的同学，按规定跟你们了解情况，别紧张。”
“哦。”凌云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下来。
“昨天晚上你们为什么会去玉峰山？”
徐名赫：“参加同学聚会。我考上了本校的博士，本来我是想和我女朋友单独庆祝的，我是本科毕业工作了两年又考的研究生，和宁菡她们也不是很熟悉，可是凌云她非要拉我过去。”
凌云：“我和宁菡是一个宿舍的，从大学到研究生，7年都住在一个宿舍里，这是多大的缘分，我怎么能缺席呢？”
“聚会上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徐名赫：“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普通的同学聚会。大概十点钟，宁菡的男朋友肖骁接到个电话就走了，后来，唐琳琳导师给她打电话她也走了，再后来，王睿和沈鑫浩喝醉了，又吐又喊的，大家就散了，他俩喝醉了爬不了山就回宿舍了，然后我们剩下的人就去了玉峰山。”
凌云：“我一直想去玉峰山的许愿林，旁边有个映心潭，据说许愿挺灵的。我男朋友考上了博士，我正在申请一所重点中学的高中生物老师的职位，如果成功了我就能和他一起留在天宁市安家了。所以我俩上了山就直接奔许愿林去了，和他们分开了。我俩在许愿林待了挺久，后来下雨了，我们就在旁边的塔里躲雨，雨停了，我们就赶紧往山顶赶路，刚好在日出前到的山顶。”
徐名赫：“我们在许愿林的时候，还有两个人也在，他们是科技大学的本科生，应该能给我们作证，我们是一起爬到山顶的。到山顶后我们一直和方辰宇还有他同学一起，没有分开过。”
童垚打开手机把报案人的照片给他看，“在许愿林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是这两个人吗？”
徐名赫看了看照片，高兴地说：“对，就是他们，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了？”
“就是他们报的案。”
“啊！？”徐名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凌云：“我一直没看到宁菡上来，方辰宇说肖骁来找宁菡了，他和他同学就先上山了，我还给宁菡打电话她也没接，发微信她也没回。后来听说山上出事了，我就觉得可能是宁菡，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说着凌云又哽咽了起来。
童垚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凌云，“你们在山上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凌云和徐名赫摇了摇头。
童垚问凌云：“你和宁菡是一个宿舍的，她男朋友肖骁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宁菡是我们学院的院花，长得漂亮身材好，从小学跳舞的，气质也好。大一圣诞晚会的时候，宁菡在台上跳舞惊艳全场，肖骁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追求宁菡的。刚开始宁菡有点儿看不上他，觉得他有点儿妈宝男，可他是富二代，出手大方，又对宁菡死缠烂打，大一第二学期他俩就在一起了。”
“你觉得他俩关系怎么样？”
凌云：“谈了这么多年，感情总归是有的，中间也吵架分手过，可这么多年分分合合的也没散了，我一直觉得肖骁喜欢宁菡多过宁菡喜欢肖骁。”
“是吗？宁菡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凌云想了想，“没有吧，没听她说过。”
刘锐突然问：“那汪烁呢，他也追求过宁菡，和好兄弟追求同一个女生不尴尬嘛？”
凌云看着刘锐有点儿惊讶，“你们都知道了，汪烁是追求过宁菡，他们大一的时候是一个社团的，宁菡从来就没喜欢过汪烁，老实说，宁菡眼光挺高的，她条件这么好怎么会看上汪烁呢？肖骁是后来和宁菡在一起的，时间上不重叠，宁菡和汪烁从来都没在一起过，宁菡和肖骁确定关系后，汪烁也就死心了，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所以也算不上劈腿、三角恋啥的，就是他们经常一起玩儿有点别扭。”
刘锐：“肖骁有暴力倾向吗？”
凌云：“肖骁有点儿孩子气，像长不大的小孩儿，总想粘着宁菡，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但是没见他打过宁菡，应该没什么暴力倾向吧。”
刘锐：“那汪烁呢？”
凌云：“汪烁就是个跟班，肖骁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童垚拿出那张贺卡问凌云：“这张卡片是你写的吧？”
“对，X实验室是今年刚成立的高级别实验室，环境好待遇高，宁菡是唯一一个拿到offer的硕士，她可开心了。”
“陈昊也是你们同学吧，他是这个实验室的第一候选人，结果却被取消了资格，他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凌云大吃一惊，“你们怀疑陈昊？不可能，陈昊不是这种人。”
“陈昊是哪种人？”
“陈昊是那种闪闪发光的人，他是个天才，考试永远第一，学术能力一流。他也不是生活大爆炸里那种书呆子型的天才，他性格挺阳光开朗的，情商也高，和同学相处的都挺好的，从来都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我杀人他都不可能杀人。再说了，他被取消资格和宁菡又没有关系，怪也怪不到宁菡头上。”
徐名赫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都是成年人了，这点认知还是有的。他这种天才级别的学生选择多的是，X实验室去不了，其他实验室和大学都抢着要他呢，他前途一片光明，咋可能因为这个就杀人呢。”
徐名赫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刘锐捕捉到了他的异样表情，“有什么不对的吗？”
徐名赫看了凌云一眼，“怎么说呢，我觉得陈昊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阳光开朗，他看上去和谁关系都很好，但其实他和谁都不交心。我和他同学三年，至今不知道他家里有几口人，他有女朋友，但我们从来没见过，他也从来不和我们讲他上大学之前的事情。”
凌云插话道：“这倒是的，同学们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但没人见过，他也从来不带女朋友参加同学聚会，是有点儿奇怪。”
刘锐问：“你是说陈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名赫说：“那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陈昊在刻意隐藏自己，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在自己周围装了个罩子，不想让人靠近，也不会把谁真的放在心上。”
刘锐：“肖骁是不是不想让女朋友去X实验室？”
凌云：“怎么会，肖骁给宁菡开party就是为了庆祝这件事啊。”
刘锐：“其他候选人呢？有没有谁会走极端的呢？”
徐名赫：“外校的不太了解，我们班还有两个女生进了终面，据我所知都是性格温和情绪稳定的女生。”
凌云：“我们宿舍的冯诗月也进了终面，她就是个书呆子，有社交恐惧症，平时不怎么和人交往，虽然是一个宿舍的，可是我们从来没在一起玩过，她也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整天不是泡实验室就是泡图书馆。另一个是乔欣然，她本科不是我们学校的。乔欣然不太活跃，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和谁关系都淡淡的，我听说她家里是拆迁户，好几套房子，啥也不干光吃房租生活就能很滋润了。”
刘锐：“你们没去争取一下吗？”
徐名赫笑了一下，“和陈昊、宁菡竞争吗？我知道自己基本没什么机会，所以重点还是放在考博上了，博士毕业我的机会就大多了。”
凌云笃定地说：“读了研究生才发现，我根本就不适合做学术，不为难自己了，我和我男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觉得还是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比较好。”
童垚：“你知不知道宁菡最近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凌云：“美女是非多些很正常，但都不至于杀人吧！”
徐名赫：“我不爱八卦，本科也不是同学，就是有我也没听说过。”
4
询问结束后，韩局走进会议室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眉目吗？”
童垚调整了一下姿势说：“同学聚会，唱唱歌爬爬山，除了宁菡和她男朋友电话吵架之外，暂时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四个同学说的话互相都能印证，也没什么太大的漏洞，当然，他们四个从早上5点钟就一直待在一起，也有可能事先商量好了说辞。”
韩局扭头看向刘锐，露出询问的眼神。
刘锐捧着一个大茶缸子补水，白色的搪瓷缸子上印着雷锋的头像，说是茶缸子，其实更像个水桶，杯口把刘锐的整张脸都快包住了。
刘锐放下茶缸子，若有所思地说：“这几个人是和死者一起夜爬玉峰山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可疑，也都不可疑，毕竟我们还不知道死亡原因，连是不是他杀都还不确定。”
韩局眉毛一挑，“宁菡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肯定不会自杀，不是他杀难不成是被雷劈死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他，其实所有人都在心里想过这种可能性。
齐大伟推门进来，他没有参加对徐名赫和凌云的询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得到了X实验室进入最终面试人员的名单。
“名单上有七个人，四个是天宁大学的研究生，三个是天宁科技大学的研究生。宁菡在这张名单上，她的同学陈昊被取消了资格，实际参加最终面试的是六个人。”齐大伟说着把名单递给韩局。
韩局接过名单看了一眼，“我去联系学校，你们去逐一排查，死了个名校高材生，现在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调查工作一定要全面细致，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大家点了点头，各自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