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坛公园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古柏林。纪寒川提着两盒枣花酥，站在西门那棵五百年的古柏下。五点零五分，一个穿白色太极服的老者在他身边停下。
"小伙子，枣花酥能分我一块吗？"老者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挲。
纪寒川递过点心盒。老者看都没看就收进宽大的袖口："跟我来。"
他们穿过几条幽静的小径，来到一处僻静的六角亭。老者突然转身，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鹰："苏瑾还活着，但情况危险。"
"你是谁？"纪寒川的手悄悄移向腰间。
"'信天翁'。"老者坐下，示意纪寒川也坐，"准确地说，我是七组的外围联络员，代号'邮差'。"
他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昨晚苏瑾传出一条信息——'孔雀在梧桐树上筑巢'。"
纪寒川皱眉："什么意思？"
"代号'孔雀'的人是齐明远背后的保护伞，部级以上的大人物。"老者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在石桌上画了个符号，"'梧桐树'指的是梧桐资本，一家有外资背景的PE机构。"
"苏瑾现在在哪？"
"齐明远的私人会所，但具体位置只有'孔雀'知道。"老者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去找这个人，他能帮你进入会所。"
纸条上只有一个名字和地址：陈默，朝阳区某网络公司。纪寒川一怔——这是他刚入行时的导师，恒信证券的王德发手下那个爱喝美式的陈默。
"他三年前就离职了..."
"表面上是游戏公司，实际是七组的技术支援点。"老者站起身，太极服在晨风中飘动，"小心，齐明远已经发现数据泄露，他派出了'清道夫'。"
"什么是清道夫？"
老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专门销毁证据和证人的特殊小组。林修远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离开地坛公园，纪寒川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才打车前往陈默的公司。写字楼17层的玻璃门上贴着"蓝鲸互动"的LOGO，前台空无一人。
"找谁？"一个穿格子衫、头发乱如鸡窝的年轻人从茶水间探头。
"陈默。就说纪寒川来了。"
年轻人打量了他几眼，对着耳机低语几句，然后示意纪寒川跟他走。穿过开放式办公区，他们来到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前。虹膜扫描后，门无声滑开。
里面的空间与外面的科技公司风格截然不同——三面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中央是一张放满电子设备的弧形工作台。陈默背对着门，正在操作三台显示器。
"我就知道你会卷进来。"陈默转过身，递给纪寒川一杯咖啡，还是美式，"苏瑾是我师妹，哥大法学院比我低两届。"
纪寒川握杯子的手一紧："你们早就认识？"
"不完全是。"陈默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看这个。"
画面中是齐明远的办公室，时间显示为三天前。齐明远正在接电话："...基因样本已经准备好，但柬埔寨那边设备有问题...对，特别是指挥部家属区的那批..."
电话那头的声音做了变声处理，但说的内容清晰可辨："...孔雀要求优先处理军方医院的样本...月底前必须完成数据清洗..."
视频突然中断。陈默解释道："苏瑾装的针孔摄像头，只工作了17分钟就被发现。那之后她就失联了。"
"我需要找到齐明远的私人会所。"
陈默敲了几下键盘，调出一张卫星地图："根据车辆追踪，最可能在怀柔这个区域。"他放大一处被茂密树林环绕的建筑群，"但硬闯等于自杀。齐明远在那里养了一支二十人的武装小队，全是外籍雇佣兵。"
"那怎么办？"
"等他们出来。"陈默打开另一个文件，"明晚七点，梧桐资本的年度晚宴在国贸大酒店举行。齐明远和'孔雀'都会出席。"
纪寒川想起刘叔："酒店的安保呢？"
"由我们的人负责。"陈默露出狡黠的笑容，"刘师傅不只是厨师长，他是七组的后勤主任，管着整个国贸大酒店的餐饮团队。"
计划很快制定：纪寒川以服务生身份混入晚宴，接近齐明远获取会所具体位置；陈默则负责技术支援，确保证据安全传输。
"还有一个问题。"纪寒川拿出林修远的U盘，"密码是什么？"
陈默插入电脑，尝试了几组数字后摇头："不是常规密码。林修远有没有留下什么提示？"
纪寒川回想林修远临终的话——"苏瑾知道"。他突然明白了："试试'SJ720'。"
"SJ?"
"苏瑾名字首字母，7月20日是梁教授忌日。"
密码正确。U盘里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视频——柬埔寨实验室中，技术人员正在将基因数据输入一个生物模拟系统。屏幕上的3D模型显示，某种定制化病原体可以精准攻击特定基因序列。
"老天..."陈默脸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发抖，"他们在开发基因武器！这已经超出经济犯罪范畴了..."
视频最后出现一串坐标，指向柬埔寨某处。纪寒川立刻联系了《华尔街日报》的记者朋友，让他准备曝光材料。
"还不够。"陈默调出一份名单，"我们需要知道'孔雀'的真实身份。梧桐资本有七个合伙人，其中三个有部级背景。"
他指着屏幕上三个人的照片："赵小秦，前财政部副部长；王大华，银保监会原副主席；周键，发改委原主任。三人都在退休后加入梧桐资本担任顾问。"
纪寒川仔细查看三人的资料："有办法确认吗？"
"苏瑾知道。"陈默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这是她最后传来的资料，需要七组最高权限才能解密。"
窗外，天色渐暗。纪寒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北京城的万家灯火。三年前，他还是个野心勃勃的金融新秀；三年后，他站在了一场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暗战中心。
凌晨三点，纪寒川住进了陈默提供的安全屋。他刚闭上眼睛，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张模糊照片：苏瑾被关在一个类似医疗室的地方，手腕连着输液管。文字只有一行：「想要她活命，明晚带U盘来交换。」
纪寒川立刻回拨，电话已关机。他放大照片细节，在苏瑾背后的医疗柜玻璃反光中，隐约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右腕有蛇形纹身。
张猛还活着，而且成了齐明远的"清道夫"。
窗外，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车缓缓驶过安全屋楼下。纪寒川拉上窗帘，检查了手枪里的子弹。三发，可能不够。但有些战斗，不是靠子弹数量决定的。
明天晚上的宴会，将是他与齐明远的最终对决。而苏瑾的生命，正在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