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整个北京城笼罩在灰蒙蒙的水幕中。纪寒川站在中关村安全屋的落地窗前，指尖在玻璃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摩斯密码的节奏。身后，林修远的键盘敲击声如同暴雨中的另一重奏鸣。
"不对劲，"林修远突然停下动作，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齐明远从柬埔寨召回的不仅是普通保镖。"
纪寒川转身，看见三块显示屏上同时闪烁着不同的人脸资料。最中间那张照片上的东欧男子右耳残缺，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
"维克多·佩特连科，"林修远放大资料，"前法国外籍军团特种作战组，擅长近身格杀。去年在金边一家赌场用碎酒瓶杀了四个人，本该在柬埔寨服刑，却被齐明远保释出来。"
纪寒川走近屏幕，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在他侧脸投下扭曲的阴影："其他几个人呢？"
"都差不多。"林修远调出更多档案，"这个韩国人曾在阿富汗当过雇佣兵，这个塞尔维亚人涉嫌战争罪...齐明远组建的是一支杀手小队。"
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林修远脸色骤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有人在反向追踪我们！不是普通黑客...这是国家级防火墙的扫描模式！"
纪寒川毫不犹豫地拔掉了所有网线。房间瞬间陷入死寂，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我们被盯上了。"林修远的声音有些发抖，"齐明远背后的人比我们想象的更..."
门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同时僵住——这个安全屋只有苏瑾知道。
监控屏幕上，一个穿美团外卖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外，帽檐压得很低。当他弯腰放下餐盒时，右手腕内侧隐约露出一截蛇形纹身。
"张猛的人。"纪寒川眯起眼睛。那是齐明远保镖队的暗记，他在监狱里听人详细描述过。
餐盒下压着一张打印字条：「苏父转协和国际，V3特护病房。明早8点透析。」
林修远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威胁？"
"不，是交易。"纪寒川将字条凑近打火机，火苗瞬间吞噬了纸张，"张猛在告诉我们，他知道苏瑾父亲的行踪。"
他回到电脑前，调出三天前苏瑾发来的加密文件。经过两小时的解密，一份隐藏在普通医疗合作合同下的附录浮出水面——基因数据转让条款。明远医疗正在向柬埔寨皇家医疗集团输送中国患者的完整基因组数据，其中包括来自军方医院和重点科研单位的特殊样本。
"这已经不只是商业犯罪了。"林修远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他在贩卖国家生物安全数据。"
纪寒川正要说话，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在那短暂的白光中，他清晰地看到对面楼顶有个反光点——狙击镜的闪光。
"趴下！"
子弹击碎玻璃的巨响几乎与他的警告同时发生。林修远滚到桌下，纪寒川抄起笔记本电脑挡在胸前。第二发子弹击中电脑，碎片在他脸颊划开一道血痕。
"后门！消防通道！"纪寒川拽起林修远。他们刚冲进通道，安全屋的正门就被爆破炸开。
暴雨中的逃亡持续了四十分钟。当两人终于甩掉追兵，躲进一家通宵营业的洗浴中心时，林修远的右臂已经中弹，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袖。
"子弹还在里面。"纪寒川用从药店抢来的绷带简单包扎，"得去医院取出来。"
"不行，"林修远脸色惨白如纸，"齐明远肯定监控了所有医院和诊所。"
纪寒川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段视频：苏瑾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额头有血迹但眼神依然清醒锐利。画面外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说："明早8点，国贸二期地下车库。一个人来，带全部证据。"
视频最后闪过一个画面——苏瑾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心电图监护仪的电极片被故意扯掉了一半，形成一条刺眼的平线。
纪寒川攥紧手机，直到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这不是齐明远的手法，太粗暴太直接。有人趁乱插手了。
"调出最近72小时所有进入协和医院V3病房的监控。"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要知道谁在浑水摸鱼。"
林修远用没受伤的手操作电脑，很快锁定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这个'医生'不对劲...看他的鞋，是军用作战靴。"
画面放大后，那个"医生"的右腕隐约露出同样的蛇形纹身。纪寒川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监狱里，张猛曾炫耀过他的特种部队经历——包括一支不为人知的"影子小队"。
"不是齐明远。"纪寒川眯起眼睛，"是张猛在自作主张。"
"为什么？"
"权力真空。"纪寒川调出明远集团最新股权变动文件，"看这里，齐明远三天前将28%股份转给了一个离岸公司——他准备跑路了。张猛想趁乱捞一笔。"
他快速制定新计划：林修远联系《华尔街日报》的记者准备爆料材料，他自己则要去会会这个反水的保镖队长。
"太危险了，"林修远反对，"张猛比齐明远更疯狂，他不在乎规则。"
"所以才要现在去。"纪寒川检查手枪弹匣——里面只有三发子弹，"疯狗最容易咬到主人。"
黎明前的暴雨中，纪寒川独自站在国贸二期地下三层停车场的阴影里。第十二辆黑色SUV的车门突然打开，刺眼的车内灯照亮了张猛标志性的光头。他穿着战术背心，腰间别着军刀和手枪，右腕的蛇形纹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一个人？"张猛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回荡，"把证据扔过来。"
纪寒川没动："先让我看到苏瑾。"
张猛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SUV后备箱缓缓打开，苏瑾被胶带封着嘴，双手反绑在身后。她的左眼肿得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