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泣述了全得贵不幸遭遇,好在故事结局,落得幸运完美。大家对他精彩动人的演讲,啧啧称赞。龙琳深感惊奇,在她的印象中,平时,老张寡言少语、惜言如金,相处一起交谈,压抑得心好累。

每次都是她开腔,啪啪啦啦的说话;老张静坐在她面前,摆着洗耳恭听的样儿,一般点个头,或露个生硬的笑脸。

今晚,不知受何方神仙高人点拨、还是受团年气氛的影响,老张临场超常发挥,像城市民众乐园的、头牌说书大师,喝着饮料,饱含真情的讲述,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儿,把故事的细微末节,说得活龙活现,令大家身临其境,听得津津有味,大家鼓掌称道:老张一点不亚于,央视说书大师的风格水平。

张松被大家夸得不好意思。不停的抽着烟;放在他面前的,那包黄鹤楼香烟,不到两个时辰,几乎抽掉一半;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包谷老烧气味。

他自从外出打工,从来没有这样温馨爽快过。本来他讲到此,准备画上句号,想听听龙琳、或表姐精彩的务工故事。

孰知,龙琳又接着话,好奇的发问:这些外出务工男人,夫妻长期分居,在艰苦务工的环境下,忍受着性压抑,如何熬过来的呢?

刚开始,表姐见到老张,其貌不扬,不善言语,有些低看他几眼。结果一打交道,感觉他不是那回事呢!如一座深藏的金矿,突然被人发现。他考虑问题周到、做事心细稳重,而且是个善于深藏不露、有本事的人。

表姐见他不太习惯喝饮料,便泡来一杯绿茶,放在他面前,催促道:“大家都觉得您,所见所闻的经历多、事儿很丰富,讲得真实动听,您就别推脱了,继续接着讲吧!”

老王递来一支香烟给老张,呵呵笑道:“张哥,您丰富的务工经历、身临其境的感受,强子写出来,使务工者大有启发;对社会引发反响。我觉得比看电视、观电影,还要真实精彩呢!您赶紧接着往下讲吧!”

原本,张松完成龙琳下达的任务,把早年务工的事,凭记忆感受,随便说说而已,给除夕之夜,增添团聚的热闹感。没想到大家听起来,如此认真、且高抬他的讲述水平,赞扬他讲得好!大伙儿把好奇的眼光,依然齐刷刷的盯着他。

张松沉思默想一会儿,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抱着茶杯回忆起,一段刻骨铭心的务工经历…..

说起三十六年前,在座的龙琳、表姐和强子,恐怕都还没出生呢!王老弟那时呢,还是个四五岁的娃娃。那个特殊的年代,农村经济不发达,农民收入来源,一年到头,仅靠务农公分吃饭。

据说,城郊条件好的村,成年劳动力,每天出工获得10个公分;体力强壮的头等劳动力的12工分,分值一般在六七分钱左右;富裕村工分值达到一毛;一个青壮男劳力,干一天农活下来,能拿到一块钱左右。这收入相当不错,接近国家三级正式工人的工资;边远条件差的村,工分值约两三分钱的居多;甚至一分几厘的也有。

那艰难困苦的年代,流行一个笑话,边远乡村,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更无文化活动,男女想看场电影,那是件奢侈的事。

村里有对新婚夫妇,入洞房时,新媳妇对新郎表示,没有别的要求,想去县城电影院,规规矩矩看场电影。新郎当即答应,没有问题。结果为看这场电影,他们披星戴月,来回跑八九十里地,遇上刮风下大雨,男女淋得像落汤鸡,女的惹上感冒、生一场大病呢!

从此,每到天黑,夫妇唯一的娱乐活动,便是关掉房间的电灯,黑夜中,麻利地脱衣,嘻嘻哈哈钻进被窝。男人尽说些挑逗刺激的情话,那双不安分的手,开始抚摸着女人身子,亲热地拥抱起来……

晚上七八点,漆黑寂静的乡村,传来男女同房,亲热嘻嘻哈哈笑声。夫情妻愿的同起房来,时常没采取避孕措施,满村随处可见挺着大肚皮、敞着生孩的村妇;家家户户一大群孩子,人多田少,孩子们端着碗,总是张嘴,向父母哭喊讨饭吃。

一次村民会上,支书背着手,在台上扫视参会的村民,看见几家挺着肚皮的媳妇进来,指责她们说:“你们怎么又怀上啦!家里都有八九个孩子,往后怎么养得活呢!现在国家也很困难,光靠吃政府救济,那不是个长久的事儿咧!”

孕妇们摆手顿足,泣兮兮的答道:“支书,您不能光怪我们女人,要管住那些男人。一到晚上,上床就要跟我做这个事,我们女人有啥办法呢?”

只投同房快乐的男人们,在一旁翘着嘴,乐呵呵的说:“支书,这要怪啊!只能怪咱们村很穷,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场所,不做这事干啥呢!”现场逗得大家捧腹大笑。那缺衣少食的艰难困苦,如刀刻在、如今五六十岁人身上…..

八十年代初,农村推行家庭联产承包制,进而包产包干到户。农村年年大丰收,农民吃饭的问题;得到彻底解决,但缺收入没钱用,依然困惑着贫穷的农民。

进入八十年代中期,广东深圳率先掀起,经济大开发,需要内地大量的劳动力,尤其是具有建筑技术的工人,这给内地贫穷无钱的农民,开启一条、快速挣钱的致富大道。

有人说,初始来沿海打工的这批男人,甚比挖煤的井下工,还艰苦呢!这句话,一点不夸张,其中,要命的是过夫妻生活。矿工起码每月工休几天,可以回家探亲一次,躺在热炕上亲老婆,享受正常的夫妻生活。而沿海务工男人,可就惨啦!一年到头,难见妻一面,打个电话都不容易;对他们来说,每天最难熬的、不是顶着烈日炎炎的工匠活儿,而是晚上休闲寂寞的时节。

工地远离城市,生活条件差,地处荒山野岭,连个散步的方都没有。只能呆在又闷又热、狭窄的工棚里,忍受着无性生活的煎熬

张松越讲越有道道,像个写小说的作家,为了准确圆满回答,大家提的这个问题,绕了一大圈儿,对当时社会时代环境,做些铺垫描述,使得故事有头有尾,情节圆满动人,大家听得入神,头头是道,越讲水平越高啊!

他讲到这儿,泪光的瞧着龙琳,称她问得好啊!这些体壮如牛,在家习惯三天两头,夜晚抱着老婆,释放强烈性欲的男人,突然远离妻子,这习惯一下溘然停止,憋得身心难受。

刚开始这些缺失性生活的男人,运用五花八门的办法,来化解性欲冲动、抗击漫长的性饥渴。干完一天工活,晚上回到工棚里,相互间开着玩笑,说些发笑的带荤段子;有的看地摊上的色情小说,打发性饥渴难熬的时光。

后来,那些荤段子越听,心里越发痒;色情小说越看,被里面一些刺眼的情节,撩得身心如火难受难熬……

张松手下,有个叫章满仓工友,四十开外,心计多端,头脑瓜儿几分灵光,他跟文国刚是湖南老乡平时以师徒相称,关系走得近,称上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天下晚班,他俩从工地回来,途中津津乐道的聊起,性生活这个话题。章满仓张望前后无人,小声说:“国刚,昨日,送工地材料的老板称:附近有个小渔村,离咱们这儿不远,村里有家放录像的场子,前去观看的人很多,一直放映到深夜,想不想去看看,开开眼荤、混个时间点吧!”章满仓的提议,正中文国刚下怀,不假思索的哼一声答应。

他俩吃完晚饭,赶紧洗完澡,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头发梳得亮亮的,脚套打油的皮鞋。工友们嬉笑他俩,像去相亲会女友,不然打扮得光光轩轩,出去干啥呢!

天已黑尽,两人悄然的溜出工棚,结伴而行。沿着海边一条小路,脚步如风,路程不到十来地,半个小时多点,便达到村边的山岗上。果然,一片挺拔的参天椰树林,掩映着十几户木质楼房的人家;一排排淡淡的灯光,照亮着人头攒动的村落,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奏响刺耳的音乐声。

坐落在海边的小渔村,看来并不寂静孤落,来往人声鼎沸,好热闹哟!他俩进入村口,几个当地的年轻男子,见他俩模样陌生,估计是第一次来访,便操着生硬的普通话,热情的迎上来引路,在一栋音乐震耳,人群喧嚣的楼房门前,停步下来。他俩当即购买录像影视票,然后进入烟雾弥漫、汗气袭人的放映厅。

录像厅设在民房一楼的大厅,里面光线暗暗的,摆着紧巴巴的、一百多个简易的木凳子,看来生意不错,挤满前来观看的男人。

老板好不容易,帮他俩调出个座位。文国刚展眼观察,感觉有些奇怪,来看录像的,都是清一色的中青年男人。怎么没有女人呢!他第一次光顾这种场合,还以为放映,特喜欢看的二战片呢!

不一会儿,录像放映开始。结果让他大跌眼镜,原来放的都是,充满色情味儿的毛片。本地俗称三级毛片,不裸露身体,带有朦胧的色情镜头。当即羞得他垂头闭上眼睛,难怪没有女人来看咯!

章满仓到底是江湖老道,见多识广,不以为惊,即刻沉湎着,男欢女爱的情节之中。看完一部录像以后,他觉得片中的情节,遮遮掩掩的,不太过瘾,出来小声的询问店老板,咋不放点一级毛片呢!过点精神瘾嘛!

章满仓说这话,源于他一次工休,去县城给家里汇钱。邮局附近,有个地下录像放映厅,一名五十多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女,见他是外地来打工的,悄悄靠近他身边,微声的介绍道:“这位大哥,看不看带味儿的录像片,包你好看,过足精神瘾呢!票价十五元,还包一餐饭呢!”

章满仓一听说,带味儿的录像、还包晚餐,怦然动心;即便上当,也就是十多块钱吧!便冲着她一笑,问道:“大姐,真的带味儿吗?到时候,老弟那儿按不住,大姐来帮个忙,安慰一下吧!”

那女人猛给他背上一巴掌,娇嗔道:“不许跟老妈开玩笑,小心我撕破你的嘴。”他顺手擦油,摸一把她腰间,自言嬉笑道:身子好肥胖哟!

他第一次,进入这种放映厅,里面坐着都是年轻的男人,伴有人吹口哨或惊叫声。原来放映的都是欧美色情片,片中尽现男欢女爱情节,让他脸热心跳……

章满仓有那次“开洋荤”的经历,才提出这番要求。老板闻言,吓得面如土色,直摆着手答道:“上级考虑到,民工缺乏娱乐活动,默许放一些港台录像片。但严格规定:凡是暴露身体情节的,这类片都不能放映。一旦发现被抓住,吊销营业执照,罚款拘留。所以,只能放映这类规定的片儿。”

一旁忙乎买票的老板娘,接着说:“去年,村里开几家录像放映店,因为放映违规录像片,被治安警察、文化稽查大队发现,吊销了营业执照、罚款不说,老板还被抓进去,呆了两个多月,写下保证书,才释放出来呢!”

章满仓怏怏回到录像厅,看完第二部,时间快到深夜,拉着看得津津有味的文国刚出来。这时,一个开电三轮的矮个儿男人,过来向他俩搭讪,悄然耳语道:“老板,想不想去玩一下?村西头有家歌舞厅,深夜十二点后,里面有小姐出来陪伴。店里一般只接待老顾客,我是本村人,可以带你们去耍耍。”

章满仓瞧着这个热情矮个的男人,心想,这人素不相识,深更半夜跟着去,若遇上打劫的绿林劫汉,咋办?这男人见他犹豫不决,心里明白,怕不相信他的话,便拍着胸说:“哎呀,你放一百个心,这儿很安全,没事的,保证你们去玩得满意嘛1”章满仓经这个男人,一番极力劝说,有热情服务的小姐,保证玩得满意,按耐不住的开始动心。

文国刚一听做这个事,心里如鼓,敲得咚咚响。瞧着漆黑宁静的山野,脚腿抖动得发软。立刻想起前几天,队里开大会,强调务工纪律,告诫大家,切勿深夜外出,尤其是不能做违法违规的事。于是,他把性趣盎然的章满仓,拉到一边小声说:“章哥,这人地两生,又是深夜,遇上啥事咋办?我看,还是赶紧回去吧!”

想急于跟小姐玩乐的章满仓,听文国刚这番、阻扰他好事的话,心里几分不悦,脸色黯然的说:“你怕,我不怕呀!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个沾女人的机会,你又打退堂鼓,真扫人性趣。你只管胆大一点。在外玩一下嘛!,回去谁知道呢?”

文国刚靠在椰树下,一言不发。章满仓心里嘀咕,他真是个没见世面的土包子,遇上一点事儿,大惊小怪的。便冲着他说:“国刚,我们一起来,也要一起回咯!今晚你跟着我进去,不做可以,陪着哥儿壮个胆吧!让我开荤耍一趟。”

文国刚看见他性欲盎然,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如果不陪同,势必得罪他。只好硬着头皮点着头,跟着他跳入电三轮车厢,坐在两边木板上。

矮个男人见他俩上车,赶紧发动车辆,一路颠簸的驶向村西头。风高月黑,伸不见五指。文国刚右眼皮不停的跳,心里预感不好,今晚可能要出大事。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矮个男人兴匆匆的,驾着电三轮,载着他们来到村西头,一排民宅老房门口,嘎然停车。便关掉车的电源,从驾驶座位跳下来,咚咚的敲着大门,面向楼房拍手喊道:“老大,我带两位客人来啦!”

约几分钟后,楼上闪出一个粗壮高大的男人,向他挥手答应。紧闭的大铁门,吱吱作响的打开,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妇女,身后跟着两名,香水袭人的年轻女子,向他俩热情的招手。

矮个子男人伸两根指头,在章满仓面晃了一下。文国刚早判断,这矮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热情帮助。章满仓很不情愿的掏出20元,付给他带路费。他拿到钱以后,跳上电三轮,驾车急速返回,又去抓第二笔生意。

章满仓瞅着两个年轻女子模样,年约不到二十。虽然谈不上,身貌标致,形象还过得去吧!他见文国刚一副心不在焉、没有性趣的样儿,怨气道:“伙计,人都来啦!何不进去玩一把呢!”说罢,拥着其中个儿窈窕、身材不错的女子,迫不及待挽着她,急切的进入屋堂里,他一番砍价后,讲好两百元嫖资,掏钱付给中年女人以后,准备挽着女子上楼入房。

文国刚靠在椰树下,不为女色所动。那稍胖的年轻女子,用鄙视的眼光,狠狠地盯他几眼,忿然转身回屋。突然,从村东头驶来一辆、红蓝警灯闪烁的依维柯车,只听到急速折回来的矮个男人,高喊:“老大,警察来啦!”

顿时,文国刚吓得魂不掩体,推开铁门,飞步的跑进楼里,拉着正上楼、还没入房的章满仓,急得结结巴巴的告诉他,警察来啦!

章满仓临危不惧的样儿,推着他说:“伙计,我钱都付了,咋要走呢?”文国刚大吼一声:“你是要钱,还是要进班房呢!”一把攥着他手腕,赶紧跑出楼外来。

仅过一分钟后,风驰电掣的依维柯,在楼栋门前嘎然停下,从车里跳出十几名警察,还有两名手持微冲的特警,队长一声下达搜捕令,警察们迅速包围这栋、掩映在椰树林中的神秘楼房。只见楼上男女,一阵惊慌躁动,便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文国刚在惊慌中,克制镇定下来,预感警察一定会对他们,不速的盘问,他心里开始编织应答的台词。

果然,一名警察拿着手电,巡查过来,强烈的手电光,照着他俩脸部,盘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来这房子参加嫖娼活动吗?”

文国刚装着畏畏缩缩的样子,躬身低头答道:“我们是附近工地的民工,晚上天热嘛,出来散步乘凉的。路过这儿,看稀奇热闹咧!”警察用疑窦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们一番。

文国刚见警察投来凝窦眼光,紧接着说:“警察同志,您看我们这穷酸的模样,养家糊口都很困难,哪有钱来做这个事呢!”

警察关掉手电,宣讲道:“现在公安机关,严打嫖娼卖淫犯罪,希望你们洁身自好,远离黄毒违法活动。”然后,向他俩挥手放行。

文国刚赶紧拉着章满仓,快步离开这魔鬼般的淫窝。一路上,他一脸哭丧的样子,唉声叹气,埋怨自己运气不好,到手的妹儿,让警察搅黄、放鸽儿跑啦!

文国刚轻拍他肩背说:“依我看,老哥今晚运气好啊!真是好险哟!只差半分钟的功夫,你就被困在那包围的房子里,一旦抓进去,拘留半月,还要罚款五千;单位开除你不说,传到老家多丢人,如何面对家人乡亲呢!”

章满仓依然心疼不已,他那两百多块的嫖资,若在老家,可是二十来天的工钱哟!文国刚再三劝导:“今晚这事,只能怪您自己,想做这个事。好在点子高,不然抓进去要罚款,还要掉饭碗,没法给家人交待,舍财免灾吧!”

他俩回到工棚,太晚不敢开灯。文国刚小心的掀开门帘,轻脚细步的溜进来;后面的章满仓,屏息的踮起脚,一不小心,把搁着凳子上的瓷盆,咣当一声给撞倒哪!把大家从睡梦中惊醒。他骂咧咧怨道:“谁缺德,把盆子放在当道上。”

熊班长开灯问道:“你们俩深夜,还出去干啥!”章满仓一脸苦煞的怨答道:“给我老妈送钱去了。”有人插嘴,该不是给小嫩妈,上门送钱吧!逗得大家呵呵大笑……

老全喜欢管闲事。原来,他在部队当过几年侦察兵,一双职业习惯的眼睛,观察工友们的动静,发现异常现象,赶紧向班长打小报告。惹得大伙儿很反感,背后从不叫他名字,都称他叫全报告。

章满仓他们夜晚外出,行迹诡秘,引起来老全的兴趣关注。他想,深夜两人结伴外出,避开大家耳目。一定不是干什么好事。于是,他暗中细心观察起来。从中发现他俩怪异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