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看着,这群跟自个非亲非故的工友们,因他生这场大病,而滞留在工地破棚儿里,度过这一生、他难忘的春节。尤其是丢下家里,丈夫儿女,不顾流感风险,来照顾他的女友小陈,让他刺心般的感动。

这时。他手机吱吱响,他打开一瞧,原来是老家二哥来电:“兄弟啊!听说你病好啦!我们大家都很高兴!原本准备来看望你,没想到雪大封城闭路,希望你平平安安,过个吉祥年。”说罢。他很快挂断电话。

老王脸上挂满泪水,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想起家乡一句老话:大难来临,夫妻或是朋友见真情。这场病,没让他白害,从而大彻大悟:大难来临,自己的亲兄弟,咋不如外人呢?何况,他这个做兄弟的,过去帮过两兄多次,还包括堂兄表弟、亲戚什么呢!

老王看见,桌上的苞谷老烧,很想倒上一杯,猛喝一口清,爽爽郁闷的心儿,释放一下沉重的心灵。感觉自己大难不死,从病灾地狱逃出来的人,双眼闪着感激的泪花,举杯敬我和表姐说:“这次,我死里逃生,命不该绝呀!不是你们姐弟两人舍命相救,我这把骨头,肯定被殡葬车拉走,丢在火葬场那儿,黑烟一冒,成一堆骨灰咯!病灾结束后,我要上门感激何叔,让我起死回生的大恩。”

表姐即刻附和道:“还有那位出租车司机呢!真是个热心的大好人。”我望着表姐辛苦操劳的面容,点赞道:“姐是个善良热心人,每次遇上难处,都会有热心人,主动来帮助你呢!”

工棚外的天色,渐渐地暗沉下来,橘黄色光亮的路灯,像亭亭玉立的高昂少女,开始照亮清静无人的马路。

除夕之夜,雪花飘洒,寒风刮得篷布,哗啦啦直响,欢笑热闹的棚儿,突然安静下来。大家笑着边吃边喝。其实,心里滴着思亲的泪水;而家乡的父母、夫妻儿女,自然牵挂着,在外务工的亲人们。

表姐在沉寂眷恋的气氛中,再次举杯,强颜的吆喝道:“今儿大年三十,是中华民族传统的除夕节日,也是亲人们团聚的日子。我们享张大哥的福,桌上的东西也很丰富,大家边吃边喝,还要边聊呢!,这样才喜气洋洋迎新年咯!”

老王见大家酒足饭饱,便把桌上碗筷收拾起来;摆上家乡炒的瓜子花生、黑桃米花糖、还有百年历史的桃片糕呢!再摆放上几瓶果汁、可口可乐。他精神饱满的跑出棚外,哗哗啦啦的、抱着几大捆木条进来,堆放在火炉旁。支个小木凳子坐下,一边给炉里加满柴,一边瞧着沉默无语的大家。

炉火烧得很大,烤得大家额头、手心直冒汗。他解开厚厚的羽绒外套,心怀几分伤感的说:“按土家传统习俗,三十晚上的火,一定要烧得大大的,预示着新年事业火旺。今年相聚在此,也许明年春节,此时各回各的家。今晚,大家热闹痛快的、聊起来吧!”

老王伤感的情怀,引来大家心酸同感。龙琳接过话儿说:“我到觉得,今年这个团年,虽说在外工棚里度过。但过得十分有意义,将来回忆起来,一定不会后悔、而温馨难忘。”

表姐打开可乐瓶盖,给每位倒上一杯,淡黄色的橘子汁,点头附和道:“老王说得对,今夜除夕团聚,也许是今生这一次啊!咱们应该痛痛快快,聊聊务工难忘的事吧!刚才,强子建议,聊农民外出务工、夫妻生活的话题。开始,我觉得不好意思聊,毕竟不是个、放在桌面好听的事儿,后来经他一番说教,希望把农民外出务工、夫妻生活的艰难状况,规规矩矩的写出来,目的是引起全社会、都来关心重视这个问题。我认为,为艰苦的农民工说话,总是个大好事呀!我积极赞成支持。”

大家脸色凝重起来,便纷纷向我;为何想起写这事儿呢?从来不沾酒的我,有感除夕团聚的特殊气氛,给自己杯里,倒一大口包谷老烧,离座躬身,向大家敬酒的说:“我进入大学后,看到很多报刊,反映农民务工的生活状况,尤其是外出务工、导致夫妻长期分居,性生活得不到正常享受;专家学者,在全国人代会上,呼吁政府和社会,都来关注农民工、夫妻生活问题,引起社会很大反响呢!”

家乡的包谷老烧,像一支强劲剂,注射在我身体里,烧得让我脸面,如唱戏的关公一样,从额头一直红到脖子下,一股热血直冲顶灵盖。我端着酒杯,用兴奋的眼光,扫视着大家忧悒痛苦的脸面,大声的说道:“为何我有这个念头,要写这篇文章呢?而是从大家身上,看到咱们农民外出务工,夫妻长期分居,带来的痛苦、不安定的隐患。尤其是表姐和王哥,务工友情相助的动人故事,打开我心灵崇善的大门,激发我值得写出来颂扬。”

表姐和老王不断的鼓掌,问道:“强子,你啥时候产生,这个写作念头呢?”我喝下一杯可乐,兴趣盎然的答道:“这个念头,绝非一朝一夕,沉淀在我脑海里,已经是几年啦!让我心灵,受到震撼的是:今年元旦,大学要好的同学沈杰,突然告诉我,他家乡刚发生,一桩楸心悲惨的事,令我瞩目惊心……”

他讲述,年前,村里有个在外务工的年轻男人,突然在工地被人刺杀,不治身亡。这不幸的消息,在家乡迅速传开,引起在家留守的妻子们,日夜担心受怕,恐惧这种羞丑出格的事儿,落在自家身上。

这名受害的男子,祸起跟同来打工的一女子,在外侨起临时夫妻小家。而且,男女双方都有家室儿女。天长地久,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结果被女方丈夫发现,他咽不下这口气,揣着一把刀,直接找到工地,不由分说,当场把这越轨的男人,一刀穿心。在家身孕的妻子,得知丈夫遇害,愤然的跳河自尽。同学说,这样的事,在他们乡村时有发生,临时夫妻生活,危害了这两个幸福的家庭;更让破碎的家庭,儿女失去关爱的父母,成为社会一大震撼痛心的问题。

我听了这个悲催的故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决定采写一篇,反映农民外出务工、夫妻生活状况的文章,念头愈来愈强烈。恰好遇上表姐、帮助病危的王哥,抗病感人心扉的故事,更坚定我这写作的欲念。

表姐明白我的心愿,十分支持我的写作想法。所以利用今儿,这个难得的团聚机会,请大家把自己这些年来,务工的情感经历、或者耳闻目睹的故事,细说出来。因为涉及到隐私,请大家放心,我只写这种事情发生的现象,不说故事,发生在那个地方、单位、具体到那个人啊!文中一律采用化名处理,甚至连老家地名、那乡村,都会一一隐去,免得给大家带来,不便的麻烦。

龙琳拍手称好,用手肘碰一下老张的肩膀说“张老哥儿,你年纪大一些,又打工多年,经历肯定丰富、故事一定感人,你先开个头讲吧!”

老张在打工江湖,荡迹多年,可谓见多识广,逐以养成果敢强悍的性格。但在龙琳面前,显得几分微微若若的面色,喜欢看她脸色行事。因为,这是他首次跟龙琳来见表姐,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说错那句话,让龙琳有失面生气。

哪知,龙琳像个三军总司令,偏偏点他,这个务工老将出马,谈这个众人忌讳、而不能上桌儿的话题——临时夫妻。他惊慌的脸儿,一下紧张起来,埋着头不好意思开口。

龙琳拍着他的脑袋说:“张老头,别假装清纯哪!咱们都睡在一个被窝里,还有什么藏着掖着、不好讲呢?大家都明这个道理嘛!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你只管大胆的讲述吧!”

龙琳喝了半杯包谷老烧,白皙的脸上,更加红红的,像舞台上,化妆的美女演员;说话呢!嗓门更大起来。她喝一口可乐,瞥大家一眼,激扬的说:“实际上,强子是为咱们自己说话。我也要说,在场的都要说,让强子写作素材,更加充实的写好这篇文章,在网上一发呀,说不定会引起全中国人民重视,都来关心农民务工分居、夫妻生活的艰难困苦。”

老张瞧着,龙琳鼓起那双迷人的杏眼,缓缓抬起头来,只好硬着头皮听令接旨。调侃道:“按照当年梁山的规矩说法,龙琳这个大当家的发话了,小的哪有不听从之理呢?”老张玩句幽默之言,逗得大家拍手称快。

他首先起身,给大家躬身施礼,平时,他不怎么抽烟的,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大口,叹息道:“农民外出务工,造成夫妇长期分居,夫妻生活成为多年来,压在人们心头的、一个沉重刺心的话题。表面上看,你情我愿,实际上暗含忧心恐惶。为啥这样说呢?我看到的临时夫妻,或者说,我的亲身经历,充满着痛苦和仇恨,心里流淌着,愧疚的血泪,继而引发很多家庭,轰然破裂、甚至悲惨注目的情杀命案。

刚才,强子所说的故事,确实在当前务工行列,比比皆是,不足为奇。我作为亲身经历的体验者,感受到悲大于喜、痛胜过乐、利大于弊。可以说悲伤痛苦、惶恐不安的,充斥着临时夫妻生活、无聊的空间。随时担忧,这种见不得阳光孽情,像颗航空炸弹,在头上惊爆毁灭。不过,话说回来,像堂姐和王哥,肝胆相照、真情相随、友爱无性的临时夫妻,实属少见感人哪!”

老张脸色,渐渐的暗沉下来,继续点燃一支烟,悲叹道:“临时夫妻,并非当今流行的什么新鲜事儿,而是个令人心痛、沉积几十年的老话题。拨开临时夫妻光环诱人的面纱,里面并非是绽放的鲜花、温暖的情欲;而是布满扎心的玫瑰尖刺、惊恐毁家的暗流陷阱。为啥这样说呢?这个悲催沉重的话题,应该从三十五年前,一个中秋的夜晚说起。”时空的镜头,仿佛把老张拉回到,那朝气蓬勃、追求理想的年轻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