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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6日早上10点,江涛把车停在禧瑞家园东区进行他每周三的例行检查,照例在小区里转一圈,这是一片拆迁的回迁房小区,规模不小,分了四个区,认真都转一圈差不多得一个多小时,没什么问题的话他就可以回家吃午饭了。
江涛沿着小区的道路巡视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虽然整个项目现在处于烂尾状态,可也不能掉以轻心,楼房整体结构基本都建好了,但是门窗都还没来得及安装。
江涛每周都要把小区检查一遍,拆迁户们去政府那闹了好几次,政府正在想办法牵头解决后续资金的问题,这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影响项目后续重新开工。
江涛突然发现右手边某栋楼楼下的水泥路面上好像有一滩什么东西,奇怪,上周来看的时候这里没有东西呀。他推了推眼镜向那个方向走去,是32号楼,虽然楼房的外墙墙体还没有粉刷,但是墙上还是用白色油漆简略标了楼号。
他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怎么好像是两个人躺在地上呢?江涛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们怎么都没穿衣服呢?不会是?他越想越害怕,心脏狂跳不止,在这个空寂的烂尾楼小区里,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走到近前看清楚了,的确是两个人,还是两个裸体的女人,头部附近的地上有黑红色的痕迹,几只苍蝇围在附近嗡嗡飞舞着。
江涛两眼一黑,他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急忙转身往回跑,直到跑到路口才停下来,他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张着嘴大口喘息着,心脏剧烈跳动着,等他的心绪稍微平稳下来,急忙掏出手机报警。
童垚带着刑警队赶到现场,现场有点儿惨不忍睹,两具赤身裸体的女尸横尸现场,一具俯卧一具仰卧,头部都摔得有点儿血肉模糊,头部附近有血泊,血迹已经凝固发黑,旁边散落着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零件。
童垚不禁眉头紧锁,两具女尸,还是两具裸体女尸,多年的刑警经验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起奸杀案,一次奸杀两个人,这性质太恶劣了,很可能是多人作案。这种案件通常社会关注度高,影响恶劣,压力山大呀,可是现场的痕迹让童垚心里有些隐隐的疑惑和不安。
开发区派出所的李所长走了过来和她握了握手,刑警出身的李所长也是个性格直爽的人,简单的寒暄之后直入正题,开始介绍基本情况。
市里要在石桥村建开发区,2017年就开始拆迁了,原来村里的村民都被集中安置在这片回迁房小区。但是呢,2021年10月开发商老板突发心脏病死了,整个项目就停工了。后来又牵扯到各种债务纠纷豪门恩怨,禧瑞家园这个项目资金链断裂,成了烂尾楼,到现在已经停工一年半了,这一片平时基本就没啥人。拆迁户们去区里市里闹过几次,市领导也很重视,正在想办法帮他们解决后续资金的问题,想要尽快复工,尽快解决拆迁户的住房问题。
整个小区上百栋楼,位置也比较偏僻,停工后施工人员都撤离了,跟个鬼城似的。32号楼在小区比较中间的位置,这里有点儿什么动静外面很难发现,要不是项目副经理江涛今天来例行检查,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呢。
刑警队的几位民警抬头看了看四周,高楼林立,主体结构完整,就是没有门窗也没有装修,案发现场被包裹在高楼中间,确实挺隐蔽的。
这时候整个烂尾楼小区除了办案人员空无一人,大白天烈日当空,这里却空荡荡寂静可怖,一个人进来确实有点儿吓人。
小区的主体道路都修好了,空地上绿植还没开始规划,长了许多杂草,零星的散落了一些砖头石块。
童垚看着前面一片长势喜人的杂草,眉头拧得更紧了,这里看上去确实很久没人活动了。她扬了扬下巴,指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正在和办案民警说话的中年男子,“那个就是报案人吧?”
“对,禧瑞家园的项目副经理江涛,走,找他聊聊去。”李所引着童垚他们来到江涛面前,向他介绍道:“这几位是刑警队的同志,他们有些问题要问你,你跟他们说说今天早上的情况吧。”
江涛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不胖,但是啤酒肚明显,头发也有些稀疏,他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新来的几位警察,很快将目光锁定在童垚身上,这应该是他们的领导。
“禧瑞家园虽然项目停工了,可是我们主体工程都完工了,只是还没通水电,也没装电梯门窗,我每周三都会来例行检查一下,毕竟市领导帮忙引入了新的投资人,准备下个月复工了,这节骨眼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唉!我这怎么跟上面交待呀,还有这么多拆迁户要对付,唉!”江副经理一脸沮丧地叹息着。
“今天早上……”童垚虽然也很同情他,可是职责所在,只能提醒他将话题引入正题。
“哦,”江涛晃了一下神,接着说道:“今天早上十点我把车停在北门路口,然后沿着一区的主路往里走,走到这边路口的时候看到这里地面上有什么东西,我就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
江涛回忆起那可怕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他咽了口口水,“我吓坏了,就赶紧报警了。”
“嗯,我看这小区也没个监控。”
“停工一年半了,临时用电早就停了,装不了监控。”
法医何云锦正在对尸体进行尸表检查。
童垚迫不及待地问何云锦:“是摔死的吗?”
何云锦一如既往的严谨,一边检查着死者的头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也太心急了,我刚到现场还不到五分钟,神仙也没那么快告诉你死因,何况还没做解剖。”
“云姐业务能力这么强,肯定有专业的初步判断了,对吧,云姐?”齐大伟笑着恭维何法医。
何云锦白了齐大伟一眼,“你嘴上抹蜜了?给我灌什么迷魂汤?”
“我哪敢给你灌迷魂汤,我说得可都是实话。”
玩笑归玩笑,何云锦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她轻轻扒开俯卧尸体的长头发说道:“根据初步的尸表检查来看,尸体表面只有头部有开放性创口,从创口的痕迹来看应该是钝器击打头部造成的。仰卧尸体的头部坠落时和地面撞击,损伤比较严重,暂时还不好判断,颅脑损伤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是不是致命伤,两具尸体的情况是否一致,都需要做全面的尸检后才能判断。”
“颅脑损伤?所以是被人打死的?”胡宇轩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追问道,这有点儿出乎意料,毕竟这是两具死在高楼下的裸尸。
“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高坠或者是机械性损伤,目前还不能排除高坠的可能。”何法医回答的很谨慎。
“不能排除高坠,那就有可能是被人从楼上推下来,然后为了泄愤又用钝器击打了死者的头部,这人也太心狠手辣了吧。”齐大伟推测着。
“钝器击打头部,也有可能是打死了人为了掩盖真相,死后把尸体从楼上抛下来的。”童垚说。
“伪装成自杀吗?”胡宇轩抬头看了看20层高的灰色楼房。
“自杀的人会事先脱衣服,连内衣内裤都脱掉吗?这有点自相矛盾、欲盖弥彰啊!”童垚蹲下去看着俯卧死者的头部,死者的头部向左偏着,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遮挡住了面部。身为女警,面对这种现场她感到有些不安和不适,整个人都比平时更加敏感了起来。
“如果是死后被人扒走了衣服呢?”齐大伟继续发挥想象力。
“伪装成奸杀吗?”胡宇轩继续刨根问底。
“有被性侵的痕迹吗?”童垚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何法医,她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何法医看了她一眼,遗憾地说:“我初步检查了仰卧死者的会阴部,确实有暴力性性交行为。”
“裸尸多半是奸杀。”童垚不无惋惜地说,从警多年的警察通常都有着自己敏锐的直觉。
童垚看着地上的血迹问:“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角膜中度浑浊,结合尸斑和尸僵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20小时左右。”
“那就是昨天下午2点左右死亡。”胡宇轩算数挺快,“大白天强奸杀人?”胡宇轩有些惊讶。
“这里是烂尾楼,连个人影都没有,大白天也不奇怪。”齐大伟说道。
“大白天强奸应该不是在这楼前地面上,应该是在楼上某间屋子,结合受害人头部遭受击打损伤,很可能受害人反抗想逃跑,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某种意外,受害人被推下来或者是抛下来了。”童垚分析道。
“死者的尸表未见抵抗伤,但是侧面腰腹部尸斑的颜色确实可疑。”何云锦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尸体的左侧腰腹部,大家都凑过去查看该部位,颜色较旁边更深一些。
“被害人被人抱着从楼上抛下来的可能性大。”齐大伟俯下庞大的身躯,单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几乎趴在地上认真看着何法医指出的可疑尸斑。
小胡站起身来,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被害人的头部被钝器击打,左侧腰腹部也被打了,但都不致命,然后凶手扒了衣服实施强奸,被害人不堪忍受凌辱,为了减轻痛苦,趁凶手不备,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呢?”
大家都看着小胡,这家伙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童垚见大家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不管是哪种情况,头部遭受钝器击打肯定不是自杀,即便是不堪受辱自己跳下来寻求解脱,那也是被逼无奈,加害人也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大家纷纷点头,不无愤慨的表示必须严惩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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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法医示意助理帮忙把俯卧女尸翻了过来,检查了她的下体,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她再三确认后,抬起头看着童垚,眼神里有一丝困惑,“这个受害人没有遭受性侵。”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大家面面相觑,什么情况?两具裸尸,一个被性侵了,一个没有被性侵。
“可是这两个人看上去年龄差距有点儿大啊?”齐大伟看着这两具尸体,体型一微胖一纤瘦,头发一长一短。
后脑勺着地的女尸面部基本没什么损伤,清晰可辨是一位中年女性,而面部着地的女尸右半边脸摔得血肉模糊,甚是恐怖,但是从皮肤状态和纤细的身材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妙龄女子。
“是的,被害人确实一个是年轻女性一个是中年女性,根据耻骨联合判断一个25岁左右,一个50岁左右。”何法医说。
胡宇轩一脸惊讶,“就是说,年轻的受害人没有被性侵,年长的受害人反而被性侵了,这……”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
何法医检查着年轻尸体的胸腹部位,“咦?!”她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什么情况?你发现什么了?”童垚急性子,睁大了双眼急于想知道答案。
何法医指着年轻女尸的左侧胸部说,“你们看,她的左侧胸部到肩部这里的皮肤是不是比其他部位的皮肤更白一些?”
大家都俯下身凑近了仔细看着,果然,该女子本身皮肤就挺白皙的,虽然皮肤上沾了不少灰尘,但仍然能够辨认出她左侧胸部到肩膀的皮肤确实和旁边的皮肤不太一样,更白更嫩。
童垚急切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何法医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悠悠地说:“这可能是植皮手术留下的痕迹,她可能是在青春期甚至更早的时候有过烧伤或者是烫伤。”
“怎么看出来是青春期受伤的?”小胡一脸惊奇。
何法医指着她的乳房说:“你们看,她的左侧乳房比右侧乳房小一圈,这应该是烧伤或者烫伤,然后经过植皮手术,影响了左侧乳房的发育。”
虽然女尸现在处于平躺位置不太好辨认,但是仔细看确实能看出左侧乳房比右侧乳房稍微小一点。
“确实,如果是成年后受伤,就不会影响乳房发育了。”童垚站起身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磨难的人生,小小年纪竟遭遇了如此多的不幸。
童垚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点,“这是个重要线索啊,可以帮助我们确认被害人身份。”
“可是这么多医院,每年有这么多植皮手术呢,这排查范围还是很大啊!”齐大伟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是啊,她25岁,18岁成年,那要查7到25年前的病例,这要查到猴年马月呀?!”胡宇轩也有点担心。
何法医抬起头来看了大家一眼,“我再帮你们缩小一下范围,根据疤痕来看植皮手术的时间应该超过10年,但不超过20年,那就是查10到20年前,5到15岁女孩植皮手术的病例。”
“10年,这工作量也还是很大啊!”童垚说。
胡宇轩还保留着学生时代的传统,举了举手说:“如果是外地人,那岂不是更……”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所有人又一次都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毛,仿佛他制造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强,对吧。这不是还有手机零件吗,说不定技术部门能恢复些数据,帮咱们缩小范围呢。”童垚一看大家都有点儿沮丧,连忙鼓舞士气。
这时,田皓明拎着勘查箱从楼道里出来。
童垚急忙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田皓明掏出一张纸巾,一边擦着满头大汗,一边说,“这楼是水泥地面,积灰不少,但是楼梯上足迹杂乱,层层覆盖,很难分离出完整有效的独立足迹证据,根据鞋底大小和花纹初步辨认,起码有四个人的新鲜足印。”
“死了两个人,凶手是多人并不奇怪。”齐大伟说。
田皓明看到大家一脸失望的表情,清了清渴得要冒烟的嗓子说,“先别急嘛,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们证实了这是一起刑事案件,被害人生前遭到了袭击,并且锁定了案发现场。”
“你这大喘气,现场在哪?”童垚眼睛瞬间睁大了,急切地问。
田皓明指了指身后,“喏,4单元1301。”
“13楼!”胡宇轩小声嘀咕了一句,若有所思。
“怎么,年纪轻轻还挺迷信。”田皓明嘲笑了胡宇轩一下,顺便递给他鞋套和手套。
“去地狱,你怕了吗?”齐大伟穿好装备,揶揄胡宇轩。
“才不是。”胡宇轩一把接过来手套鞋套穿戴好,紧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4单元。
楼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确实各种足印杂乱无章很难辨认,大家贴着墙根尽量避开布满脚印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爬上13楼。
1301是一个60平米左右的一居室,客厅地面上同样遍布着杂乱无章的脚印,走进卧室,果然,这里就是案发现场了。
水泥地面上有不少血迹,灰色的水泥墙壁上也有喷溅状血迹。
童垚小心避开地上被标记的痕迹,慢慢走到窗边,“被害人应该不是跳下去的,窗台上有灰尘被擦蹭的痕迹却没有脚印。”
大家围在窗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又把整个空荡荡的房间扫视了一圈。
齐大伟盯着地面说:“不光窗台上没有脚印,地面上也没有血足迹,乱七八糟的脚印倒是不少,这是有人在这里开party吗?”
“你还别说,真有社会青年、街溜子、小混混在这里鬼混,玩大了闹出人命也不是没可能。”田皓明说。
童垚又皱起眉头,“街溜子小混混在这里厮混怎么会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这里太干净了,连根烟头都没有。”
童垚扭头问田皓明:“能采集到指纹吗?”
田皓明叹了口气,“这是毛坯房,连门窗都没有,我试着刷了半天,根本采不到指纹。”
小胡一边比划着模拟现场,一边说:“被害人应该是一进门就遭到了袭击,直接倒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童垚看着地面上的两摊血泊和受害人倒地留下的印记不置可否,又走到对面1302转了一圈,“走吧,收队。”
来到楼下,童垚径直走到江涛面前,问道:“江经理,这小区的房子都分了吗?”
“21年8月就分了,石桥村是个大村,那么多村民等着住新房呢,本来也就还有个大半年整个项目就完工了,谁能想到会发生意外呢,毕竟我们老董事长也才50多岁。唉,现在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交房,那些村民说不定又得上访。警察同志,你们可要尽快破案啊,市领导好不容易找来的接盘侠可别给吓跑了,那村民指不定得闹出啥事呢!”江涛添油加醋地说着,想要把锅甩给警方。
童垚扫了一眼这个胆小怕事又鸡贼的小领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人民警察为人民,我们的职责就是让逝者安息,让生者安心。这么多村民分房的时候没发生什么矛盾纠纷吗?”
“小矛盾是有的,都是些什么我阴面你阳面,你挡了我的采光,我年龄大了住不了高层之类的,毕竟人多了难免有些小摩擦。大的矛盾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毕竟都是按照国家法规和市里的拆迁政策来执行的,签了拆迁合同那就按合同走。”
齐大伟问道:“你们分房是自选还是摇号?”
“摇号,大家各凭运气。”江涛挑了挑眉毛。
“既然分了你们有名单吧,你回去尽快把名单整理一份给我们发过来。”童垚说。
江涛面露难色,“这,我得先请示上级。”
童垚冲江涛笑了笑,“所以你得抓紧时间了,你尽快配合我们,我们也好尽快破案不是。”
江涛看了看旁边的李所,李所点头示意,他转身走了。
李所见江涛走远了,扭头问童垚:“你怀疑是这里的拆迁户?”
童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强奸、爆头、坠楼,要素过多,我总觉得不像是单一作案动机,更像是寻仇。”
“对,头部多处钝器伤,泄愤的可能性很大。”齐大伟附和道。
“可是这是烂尾楼,人迹罕至,流氓或者是流窜犯在这里搞事情的可能性也很大呀。”
“两个现场都太干净了,连只袜子都没留下,不像是临时起意或者寻求刺激,倒像是精心策划的。”田皓明说。
童垚说:“我们不排除一切可能性,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确认受害人身份,光靠何法医提供的植皮手术的信息,排查范围太大。20小时前遇害,大概率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查不到匹配人员,如果能结合犯罪地点来分析,大白天能来回迁房烂尾楼作案,当地人的可能性很大,希望能帮我们缩小排查范围吧,毕竟时间有限,我们总得有个侦察方向吧,不能没头苍蝇乱撞,有了新线索咱们随时调整。”
李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先按这个思路查起来。不过……”
“怎么,有难处?”童垚问。
“难度不小啊,石桥村是个大村,有上千户村民,这回迁房小区还安置了附近两个小村子的村民,关键是好几年前村民们拿了拆迁补偿款和租房补贴都搬走了,有的买了新房,有的租房,遍布在市里各个区域,查起来难度也很大啊!”
“回迁房的居民,肯定都有联系方式吧,先打电话问问谁家有人这两天失踪了或者失联了。”齐大伟说。
李所苦笑了一下调侃道:“现在的人反诈意识都很强,打电话了解情况他们以为你是诈骗犯,咱们公安部门的反诈骗宣传工作还是很到位的。”
童垚也笑了,无奈说,“那倒是,希望法医和技术部门能尽快找到新的线索。还有这附近出没的流浪汉和流氓还得麻烦李所帮忙查查。”
“不是说不像是他们干的吗?”
“万一有人看到什么了呢?”
李所点点头,任务艰巨,大家各自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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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点多了,大家从郊区回来,找了家饭馆先吃午饭。
胡宇轩看了看大家,欲言又止,为了掩饰他抽了两张纸巾帮大家擦拭干净水杯,然后端起水壶挨个倒水。
童垚看着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是不是想问你师父今天咋没来?”
“刘队不让我叫他师父,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是不是不太聪明?”胡宇轩有点委屈巴巴地说,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受长辈喜欢,刘锐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有些挫败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大家都笑了,齐大伟一只大手拍在胡宇轩的肩膀上,“你也看出来了,那说明还不算太笨,还有救,你给哥买一个月的早饭,哥教教你。”
童垚白了齐大伟一眼,“瞎说什么呢?就不能教人点儿好。”
“童姐,那你教教我呗,我跟你学,肯定能学好。”
“哎,你个臭小子,才来几天就学会拍马屁了。”田皓明跟着起哄。
童垚看着这个初生牛犊的小伙子有点儿恍惚,毕竟大家都是从那种青春年少懵懂无知的新人过来的,“行了,你们都别逗他了,人孩子刚来几天呀,再给孩子吓着了。”
“童姐,我不是孩子了,我也没那么胆小。”胡宇轩停了停胸膛,他打定主意不再绕圈子了,他太想知道答案了,“师父今天没来,是不是和赵鹏程有关?”
正在这时候,服务员端上来几盘炒饭放在桌上。
童垚拿起筷子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赵鹏程?”
“嗯,来之前听说过,算是我师兄,刘队的徒弟。”
“行啊,不亏是学刑侦的,有备而来。那你知道赵鹏程的事情吗?”田皓明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问。
“具体情况不了解,只知道他几个月前牺牲了,有什么内幕吗?”胡宇轩摇了摇头,他的好奇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齐大伟笑了笑,“哎呀,这要是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得茶不思饭不想,想尽办法先把这个案子给破了,才有心思办今天这个案子?”
“嗯。”胡宇轩满脸期待地点了点头。
“行吧,早晚都得知道,边吃边说吧,你师父和韩局今天去给赵鹏程家里送二等功奖章了。”说完,田皓明低头扒拉了口炒饭。
童垚叹了口气说,“刘队没有不喜欢你,赵鹏程年前刚牺牲了,他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接纳你。”
“说来话长啊。”齐大伟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