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很沉很重，口很渴，膀胱里还憋着一泡尿。我慢慢的起来，轻手轻脚的准备要下地，却把高卫红惊动醒了。
高卫红站了起来，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整理了一下粉红色的毛衣看着我“你怎么不在睡一会儿”
我抿了一下嘴“我想喝水”
“你别起来，我给你倒”说完从写字台上倒了一杯凉开水递给我。
我一口气喝完“再给我倒一杯”
“看样子你好多了，你以后可别这样的喝酒，挺吓人的”又递给我一杯水。
“红姐，我昨晚没有闹人吧！”
高卫红一笑“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记得我吐了，然后就睡觉了，我挺老实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了些什么？”
“红姐，我都说了些什么？真的不记得”
“你老是重复那几句话”
“我不会这么的没有出息吧！”
大军穿着线衣线裤进来“你以为你有出息啊！一个张凤红就把你迷住了，你看看你，昨天那个德行，又喊又闹又吐的，红姐大半宿都没有睡，伺候你这个醉鬼，为了一个女的你至于吗，如果真是一个绝代佳人，你喝死了也值，张凤红还没有红姐漂亮呢。。。。。”
“你懂个屁，你给我滚犊子”
“红姐，完了完了，这小子为了女人都能把这帮兄弟给卖了，你也别得瑟，总有一天你会栽到女人的手里，哭都让你来不及”
“你滚蛋不滚蛋，再不滚蛋这杯子就赏给你”我拿着玻璃杯子比画了一下。
大军马上躲在高卫红的身后“红姐，你看，他杨老七就能对我们使横”
“你快到那屋睡觉去吧，让海龙睡一会，你别打搅他了”高卫红推张军走。
“红姐，红姐，你怎么老是关心他，你也关心关心我啊！我不是你兄弟啊！我的心也冰凉冰凉的啊”张军和高卫红都笑了。
“你快走吧，别瞎说”高卫红说道。
“我怎么瞎说，这可是老七昨晚自己说的，说他的心冰凉冰凉的”
我听的一头雾水。高卫红把张军推到门外，把门关上。
“姐，我昨晚真的闹人了吗？”
“没有没有，你别听张军瞎说，你躺一会，我下去给你们熬粥喝”说完端起地上的盆子。
“我也下去上个厕所”
“我扶你下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行”我刚站起来，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就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没有事吧！”高卫红扶着我。
“我怎么站起来天旋地转的，眼前一片黑，心里突突的”我喘着粗气
“行了，你也别下去了，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我回答道。
“我看你还是尿在脚盆里吧！”
这一泡尿让我尿的，西里哗啦，都能闻到一股股酒精味，一盆干净的水都被我尿黄了，他奶奶的，不会是把黄疸给尿出来了吧，我又重新钻进了被窝躺好。
高卫红敲门进来，二话没说就端起脚盆下楼去了。我也没有想到她高卫红会羞涩，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我总觉得她不太正派，以前跟男孩子嘻嘻哈哈惯了，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男的吗，尤其在外面混的更没有一个是正经的玩意。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一定是高卫红的闺房，还是比较干净的，躺在床上，盖着高卫红的被子，这也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盖过女孩子的被子，都说女孩子香，可我也没有闻到香扑扑的味道，反而有一点臭脚丫的味道，完了，我说怎么这么熟悉，这一定是我大汗脚的味道，把高卫红的被子都熏出味来了。
我起来找我的臭袜子，没有找到，我又闻了闻我的脚丫，好像洗过似的，味道已经没有那么浓烈了，我猜一定是高卫红帮我洗脚带洗袜子，我昨晚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呢。
说心里话，我真有点怕她高卫红，她一向都很泼辣蛮横不讲理，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卫红昨天很文明，没有一点大大咧咧满嘴的粗话，跟我以前认识的高卫红判若两人，真是鲜明的对比，走入社会这个大学堂里真能改造一个人吗？我啥时候能走入社会呢。
我睡不着，酒已醒了，我四处看着张望，见铁床边的两个大木箱子上有一把吉他，没有想到高卫红也玩起了当时最时髦的乐器，一向都爱武的她，也整起了西洋景。
我这个人就是怪，要么就是心理上有疾病，对于女孩子的东西都感到稀奇和崇拜，这不，我又翻翻枕头底下有什么？却是一本琼谣的《窗外》，什么时候她高卫红也喜欢看书，真是不可思议，我又像挖宝似的在褥子里翻了一遍，除了有一双干净的袜子还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我在寻找着什么？看样子我病得不轻。
我的内心很空虚，我不知道我是否心中还要装着张凤红，还是要想念着张凤红，我以为我昨天喝死算了，想一辈子永远醉下去，不要清醒。躺在床上我的思绪又被打开，我忘记不了张凤红的一切，也只有用时间慢慢的抚平我隐隐作痛的心，不可否定张凤红是我永远的痛。
中午，哥几个又活蹦乱跳的瞎白唬着。没有一个回家，都在高卫国家刷夜。高卫红把昨晚的剩菜热好，又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粥，看着哥几个吃的欢劲，我一点食欲都没有，脑袋发沉，浑身的难受，在高卫红的劝说下，我勉强喝下一碗粥，然后跟哥几个告辞就匆匆离开高卫国家。
我要回家一趟，我还要去一趟中心村，我要打听张凤红家在东风的地址，我不甘心她张凤红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溜走，溜的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消息。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管我妈要十块钱的大票，说去看一个朋友，晚上不一定回来。我妈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这十块钱在我妈的眼里不是个小数目，但我老妈还是给我了。我知道我老妈一直看着我下楼，我也知道我妈闻出我浑身的酒味，没有说我一句，只是对我说：尽量早回来点，不让大家担心。
白雪皑皑的世界，北风呼啦啦的吹，对于我们这些长在东北的孩子来说已经习惯。我把军大衣扣好，棉军帽放了下来，走出单元门。
我刚拐过搂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当时最时髦的红色三紧羽绒衣，长长的棒线织的白色围脖，黑色的裤子半高根的皮靴，这不是高卫红吗？
“红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
我听了一楞“有什么事情吗？红姐”
“你不是要去中心村吗？”
我更加的迷惑“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就是要找张凤红家的地址吗？”
我满脑子的问号，她是怎么知道我想法，难道她会掐会算，这也太神奇了吧！
高卫红看着我一笑“看样子你都忘记了，昨晚不是你说的，让我陪你去中心村吗？我说我明天四点的班，你说我都这样了，我一个人能去吗？你一定陪我去。。。。。”
我俩都笑了，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昨晚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你请假了吗？”
“我跟同事换班了，走吧”
我没有动，看着高卫红“红姐，我要是打听到地址，我今天下午就可能坐交通车去东风，你能跟我走吗？”
“什么？你真的要去东风，你知道东风离咱们有多远吗？就以现在这个路面最少要三个半小时，还不算到萨尔图倒车等车，你真的要到东风找张凤红吗？你知道东风在哪吗？坐几路车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但鼻子下有嘴可以问”
“你想的太天真了，咱们这里四点半就天黑，等你到东风天已经黑了，东风那地方可大了，你怎么找，你要是找不到张凤红，你住哪？你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吗”
“照你这么说，这就算了，我今生今世就没有机会再见一眼张凤红了”
“海龙，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现在就去中心村，先打听到张凤红家准确的地址，然后明后天早晨到厂里找一个顺便车到萨尔图，在倒车到东风，这样时间对你很充足，也给自己留下余地，不至于那么的被动，你说对不对”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高卫红说的很有道理，把我那股毫无目标的冲劲泄的一干二净，没有一点脾气。我和高卫红沿着我曾经是最浪漫最快乐的小路上走着，感觉已经不一样了，那时候鸟语花香绿地田野诗情画意，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舒心那么的幸福，现在这里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被大雪覆盖着尽显着荒凉冷意。
我一路无话，不知道是我走的太快，还是她高卫红故意走的很慢，还是她那半高根皮靴的缘故，我不得不停下来看着她。高卫红已经走的满脸通红，气喘嘘嘘，眼睫毛被她的哈气点缀成白色，那条长长的棒线围脖搭在胸前，显得很调皮可爱，跟以前的那个混混女皆然不同，如果不知道她以前是混事的，还以为她很纯洁，看看我脑子都想到哪去了，这就是男人的德行。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走”
“红姐，我牵着你的手可以吗？”
“为什么要牵我的手？”她的脑袋一歪，眼睛闪出一丝狡洁的目光，嘴角微笑。
我不敢看她，看着前面白茫茫灰蒙蒙的村庄。说真话她高卫红真的很有杀伤力和穿透力，很能诱惑一个未成年的还在健康成长的少年。
“我怕你摔倒”我把手伸过去。
高卫红笑了“那好，我让你牵”非常大方的抓住我的手。
高卫红的手很柔软很暖和，可我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我们并肩走着，我看着前方没有说一句话，牵着她的手向村庄走去。
昨天来这里跟今天来这里心情完全不同，昨天来是希望张凤红能给我留下什么？今天来是寻找张凤红留下来的线索。我想这也是我最后的努力了，是否有机会再见面，是否张凤红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不希望张凤红永远的误解我，我也不希望张凤红成为我一生的遗憾，可一切都要依靠上天的安排，也就是说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缘份，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敢猜想。
我和高卫红走过水房，水房里还冒着热气，我看着有几个人在水屋里打水，我想松开高卫红的手，主要是高卫红这身打扮很扎眼，很容易让人注意，在说这村庄里的人，我大部分都认识，可她高卫红和我紧紧地十指相扣就是不松手，还问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快点走吧”我说道。
“杨老七，杨老七，是你吗？”我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潘玉红家的邻居，教过我滑冰的小燕姐。
我很尴尬地看着小燕姐“燕姐好”
“呦，挺亲密的吗，这是你第几个妹妹啊！”
我的脸一下子挂不住了，估计跟驴脸差不多，松开手，一本严肃说道“燕姐，你说笑了”
“呦，老七不高兴了，开个玩笑，玉红还问过我你的情况，我家里有她的地址，要不到我家去”
“谢谢燕姐，我要找潘玉红，我会亲自到她的学校，就不麻烦你了，我还有事，再见小燕姐”我匆匆地离去，潘玉红早已不是我要惦记的女孩，可我的心怎么也疼痛起来了，我到底怎么了，我心情非常糟糕非常狼狈来到张凤红家门口。
自从跟张凤红开始偷偷摸摸处对象，我也没有来过几次这里。我问遍了左邻右舍，也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地址，有的搬家时也去过，就不知道那里具体叫什么地方。我们无功而返，我心情低落。
高卫红也没有安慰我，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走起路来反而更有劲，专踩那些没有踩过的雪地，留下了一串串女人的脚印。
一个蛋黄般的太阳勉勉强强挂在西边灰了吧唧的天上，空旷的大地，冷飕飕的西伯里亚寒流，夹杂着吹起来的雪飞舞，我们迎着北风按原路回一村。
看着这条路上枯萎的草草木木，看着那个被大雪覆盖的防空洞，看着那一片片光突突扬树林，顿时生出感慨来，我永远不会在走这条路了，永远不会在来，这条路只有深深地永刻在我的心里，我的凤红也深深地刻在我心里，她是我永远的痛，我的初恋，我全身心爱着的女孩，不知何时何月我们才能相逢。凤红，你能忘记你的海龙吗？忘记小扁眼睛的海龙吗？海龙不会，海龙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从小学到中学整整7年半的同桌，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第一次初恋，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