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放学,出了三十六中学,我和往常一样,跟在我四姐和郑艳红的后面,往小二楼方向走去,小二楼也叫青年楼,对面是个广场。侧面就是龙新村的副食商店,东边是一个国营饭店,西边是两层的百货商店,百货商店后面就是理发店和洗澡堂子。
百货商店的左面是托儿所幼儿园。这也算是龙新村的中心地段了,两旁都是五层楼房。花坛里的花草和水泥道两旁的树木已经开始枯萎了,便成淡黄,金黄色,西下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秋意浓浓。
当我们走到百货商店的时候,我就感觉气氛不对,你们想想,我是属狗的,鼻子能不好使吗?我不仅鼻子好使,小扁眼睛也特尖,我一眼就看见托儿所幼儿园旁边的栏杆上坐着一溜牛轰轰的社会上的青年人,趁着放学的人多,这时候不跑啥时候跑。
我俏俏地就往后撤,我知道已经晚了,三个小子就在我的身后看着我的一举一动,逃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真是霸王硬上弓,不上也要上了,就是死也要死得好看一点,更何况我四姐还有郑艳红在我身边,我也不能被这些人熊死啊!!那多没有面子啊!!要是传出去,我杨老七的一世英明不就毁了。
我叔家必须要经过托儿所幼儿园。我只有往前走,我把手伸进军挎里,握着锉刀,挺起胸膛。我要显得更牛叉叉的样子,我也不能被这阵势吓得尿裤裆吧。
只见一个穿着二个兜,立领深黄色将军呢,袖口各有两条红杠,深蓝的裤子配上擦得锃亮的三节头皮鞋,左手里玩弄着两个大钢球,右手指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在看他白白净净国字的脸上,鼻正口方,浓眉大眼,印堂发亮,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坐在栏杆上。
这个人的旁边站着晓斌,我要是没猜错这个人就是晓斌的二哥晓波,就这架势足见对我的重视程度。
“小兔崽子,你他妈的给我过来”晓斌指着我大声地喊道。
我停止了往前走,我斜一下脑袋“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杨海龙走到哪?都是有名有姓的”我比他更吊。
“这王八蛋真他妈的牛啊!狂大劲了吧,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睛”一个手拿着吉它的小子说道。
“小子,别怎么张狂,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穿将军呢的看都没有看我,慢慢地说道“还让我动手吗?”
“小心”我四姐喊道。
我不知道是我的锉刀快,还是后面的人快,我背后被人踢了几脚,差一点把我踹到,我抽出的锉刀也砍到了人,我听到一声嚎叫,可我还是反映慢了半拍,一顿乱脚把我踢翻在地。
幸亏我四姐也冲了过来“干什么打我弟弟”她这么的一尖叫,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也给了我喘息的时间。
我马上窜了起来,手里紧握着带尖带毛刺的锉刀并向着偷袭我的人就是一锉刀,那社会青年也没想到我这么快,本能用胳膊挡,我知道锉到骨头上见血了,三个青年分分后退,血渗出那个小子的胳膊,这是没想到的开局。
我见好就收,用锉刀指着这帮大混子说道“城里的混子,也有这么不地道的,晓斌我打了,怨有头,债有主,是个男人就一个一个来,靠人多,欺负我一个外来的,别让我看不起你们,正面来,今天不整死一个,我就他妈的不是杨老七”我的狠劲上,更他妈的癫狂。
不知道是我的牛叉叉气势震慑了他们,还是我身上就有一股杀人不要命的狠劲,让这些在外面混的大哥们一愣,反而都静下来了。
只见那位穿将军呢的慢慢地抬起头,这才正眼仔细地打量我一下“小子,挺有纲的,硬气啊!我姜晓波敬英雄,但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了断,我给你一个选择,一是跪下来给我弟弟磕三个头,道个歉,咱们就算结帐了,哥哥我挺仁义吧”
我脑袋一抬眼睛一瞟一笑“我杨老七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剩下驴马蛋子谁都不好使,来,单挑还是群殴,你画个道道出来,整死一个是一个,整死俩老子赚一个,敢不敢赌?”就是死也死个好看一点,我当时就这么想的,我见过我老妈杀过那么多的猪,开膛破肚,我杨老七害怕见血?流血溅血只能让我更疯狂。
“这世上有这么牛逼的人,叫板是吧?”姜晓波还是不紧不慢的盯着我。
一刺耳的口哨声响起,“真是牛人”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过去,一个穿着一套牛仔服的女人,长得很妖艳。她身后站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有穿一身藏蓝色便装,有穿喇叭裤夹克服的,平头的,长头发的,各个都是牛色色的,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地头蛇。
“姜晓波,你领这么多人整一个外来的,是不是太过了”
“凤姐,这不是我跟这小子过不去,你看看他把我弟弟打的,现在脑门都是青紫的,做哥的能不管吗?”
“晓波你弟弟啥样,我不知道,一个外来的,敢在学校揍你弟弟这个坐地户,谁说我都不相信,这个小兄弟我苗凤认下了”
“凤姐,那我弟弟这事不能这么完事了吧?怎么说也要有个交代,我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这帮兄弟都在看着,是不是凤姐”姜晓波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凤姐的面子不够吗?”冷冷的语言。
“凤姐的面子当然是大的,但也要按咱们的规矩来吧”
“你的意思要撕破脸喽”
我听出来两人杠上了,我顿时对这凤姐产生好感,咱也不能让这位凤姐跟晓波结成梁子。
“多谢凤姐仗义,这事我自己来解决”我向这位凤姐点了一下头。提着锉刀,向姜哓波走去。呼啦一下,姜晓波身边儿站起了八九个人,姜晓波依然坐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稳如老狗。
“姜哥,不就是你弟弟面子吗,你看这个够不够牌面?”我一锉刀扎在自己的大腿上,拔锉刀,血流出来,染红了裤子,我眉头没有皱一下,死死盯着姜晓波,露出我老妈杀猪那股杀气,天生的没有办法。
“够狠有种,这事情就到此而止,大家都散了吧!”凤姐说道。
姜晓波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烟蒂一弹,根本就没看我一眼。
“凤姐,大家不打不相识,既然凤姐认下这小兄弟,那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了,今天我做东,给这小兄弟接风”
“你的情我领了,以后吧!我现在带他到卫生所包扎一下,小伟,你回家拿一条牛仔裤过来”扭头就没有再理会姜晓波。
凤姐对着我说道“你还能不能走”
“姐,这一点伤不算什么”我知道我又在吹牛了,都是肉长的,能不疼吗?
“快捂住伤口,别让刀口再出血了,跟我走吧!”
姜宏波手里玩弄着那两个钢球,只是一笑“凤姐,慢走”
扭头对着拿吉他的小子说道“给我弹一首张行《迟到》”一堆人围了过去,相互之间发着烟。
见那个拿吉它的轻轻地拨了一下琴弦,自弹自唱起:“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以有个她,喔。。。。她比你先到。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以有个她。喔。。。她比你先到。她啊啊啊温柔又可爱。她啊啊啊美丽又大方。直到有一天,你心中有他。。。。”
我跟着这个叫凤姐的来到了建材卫生所,我四姐和郑艳红也跟在后面。我这个人真是够坚强,一路走过来,没有喊一声疼,就在卫生所给我大腿缝两针,我更没有叫唤一声,好像那块翻开的肉不是长在我身上似的,我的坚强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敬佩,我这人就是怪,只要有女人在场,我就特兴奋,尤其见到血我更加激动,我是不是有毛病啊!自己出血还高兴。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面之缘的凤姐却给我很强的信赖感,从我们的对话中她就给我一种关心倍至的意味。
凤姐交完钱从卫生所出来,邀请我们三个到她家坐一坐,却被我很有礼貌地谢绝了,毕竟我们还不熟悉,在说我的腿需要休息,再一个就是别让我叔看见受伤了,不然我就要打道回府走人了。
凤姐没有勉强我们,笑着说道“那你们就回去吧,以后谁要敢欺负你,你就说你是凤姐的弟弟,龙新龙岗这一片没有不给我面子的”
“谢谢凤姐的关照,我杨海龙会记在心里的,再见,凤姐”
“走吧!”凤姐看着我们走了很远,才进单元门。
“小七,你的大腿还疼吗?”我四姐背着我的书包说道。
“哎呦!怎么不疼,你以为我是钢铁做的”我故意装成一副痛苦状,我四姐马上架起我的右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我把我的重量都倾斜在我四姐这边,没有走多远,我四姐就吃不消了。
“艳红,帮我搭把手啊!”我四姐吃力地说道。
我的心儿百花怒放啊!总算有机会搭上她郑艳红的肩了,我的思想是不是太不纯洁了,我这样怎么能对得起张凤红呢,可我转念一想,我和她郑艳红也没有什么呀!同学之间相互帮助也没有什么!我是不是有点想歪了。
“我,我怎么搭把手啊!”郑艳红不好意思起来。
“你帮我把他的另一个胳膊架起来,我这边就没有那么重了”
“不行,不行,这不是搂肩搭背了吗?让别人看见多不好,我坚决反对”我慷慨陈词地说道。
“你要能走,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回家要是被我爸知道,我爸不说我才怪呢,你在耽误一会,我爸我妈都下班了,艳红,你就帮我一下,把他掺回我家”
郑艳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四姐,还是有些犹豫不绝。一看就是正经家的女孩子,估计还没有跟男孩牵过手,这么好的女孩没有人追,城里就是跟我们不一样,我这个兴奋啊!你说我高兴什么劲啊!我已经有了一个张凤红,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吗?
一想到这里,我就没有心思再逗下去了“我好多了,不用你搀扶了,走吧!”我咬着牙向前走去。
时间过得真快,六天后凤姐骑着一辆红色的幸福250到学校门口等我。
我从学校出来就看见那辆非常扎眼的红色摩托车,我对摩托车的喜爱不亚于对女人的崇拜。我太了解这摩托车,潘玉红她爸就骑着一辆草绿色带斗的幸福250,穿着一身警服,戴着大盖帽,那威风劲真是让我羡慕,能亲自上去坐一坐,摆弄摆弄就特幸福,你想想这幸福250自重就有200多斤,可不是一般人能骑得了的。
凤姐还是那套牛仔服,穿着半截皮靴子,一头秀发飘飘,这一身的打扮在那个年代足让我们这些男同学眼睛发光的,发绿的。
凤姐是典型的东北人,个头高挑,高胸蛮腰大胯骨,说话办事杀楞,没有一点女孩子扭扭捏捏的姿态。
凤姐长得确实要用“妖艳”这两个字来形容,看女人不能看她的穿戴,穿戴只是表面上的文章,虽说能看出一个女人的品位,但你看不到女人的本质和内心,看女人还是要看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上的窗户,而凤姐的眼睛里就让你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妖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