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现实小说,讲述那个年代真实的故事,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上海姐姐是我一直的心病,为此我长大成人后,在我30岁的时候,在2000年我坐上飞机去了一趟上海,去寻找上海姐姐的下落,我去了姐姐曾经念过书的大学。

在学校的档案室里,我找到了陈蓉姐的一张一寸黑白照片。陈蓉姐还是那样的清秀,一种不施粉黛的自然美,朴素的美,跟我想象中的陈蓉姐有些不一样。照片上的陈蓉姐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绝代佳人。尽管陈蓉姐美是原始的美,是纯净的美,但跟我的想象中的上海姐姐还是有些差距。

我已经确定这个照片上的人,就是我的上海姐姐,虽然22年没有见面。我还是依稀能认出来姐姐那种略带忧伤的眼神。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恳求下,在我20多年来,寻找失散姐姐那感人的故事里,在我死磨硬泡,死皮赖脸的磨叽下,在我吐沫乱飞的语言中,女档案员无法招架的情况下,女档案员终于把陈蓉姐的照片给了我,我感动的,感激的差一点鼻涕流下来,紧紧握住那女人的手,由衷的感谢,这女人的手细腻润滑,让我爱不释手。

我拿着陈蓉姐的照片,并问到了当年分配到国企单位的地址,我走出了校园,望着大上海高楼大厦,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望着波涛滚滚的黄浦江,我茫然了。我不知道,我现在应不应该去找陈蓉姐,我不知道,我见到陈蓉姐的第一面应该说些什么。

现在的陈蓉姐已经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上海姐姐了。现在的陈蓉姐应该也有四十七八了,陈蓉姐现在也应该结婚生子,做别人的妻子,做别人的母亲。

我在犹豫着,思想在激烈斗争着,我害怕见到陈蓉姐,我害怕见到陈蓉姐老了,怕陈蓉姐有了皱纹,有了白头发或者发福了,变胖了,或者变成了典型的锅碗瓢盆酱醋茶的家庭妇女。我更怕上海姐的形象,从此在我的心中就不完美了,我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我一度想坐飞机回黑龙江,回大庆,离开上海滩。让我梦中的上海姐姐永远成为我的念想,永远成为我美丽的女神,我崇拜的对象。

我真的不想打破上海姐姐在我心目中美好的形象,我真不敢面对二十多年以后的陈蓉姐。

我揣着陈蓉姐的照片和地址,在大上海的酒店里住了整整两天,我思考,我斗争,我彷徨。这两天让我无法安静下来,我和陈蓉姐就差一层薄薄的纸,捅破了我就要回归现实,面对真实的陈蓉姐,我没有一点勇气和决心。

这两天来,我端详着陈蓉姐黑白照片,我努力地把梦中的上海姐姐和这张真实的陈蓉姐一点点一点一点的融合在一起。可我还是不能够把我奉为神仙般的姐上海姐,变成现实中的陈蓉姐,我很痛苦,这种痛苦来自于内心深处。

自从小时候,神仙般的上海姐姐在我心里打下烙印,任何美女在我的眼前都黯然失色。我就像生活在编织好的美丽浪漫童话里,不想把这梦境般的童话打碎。

我要是就这样没有结果,回到大庆,回到家,我能原谅自己吗?我这20多年来,不就是想念着上海姐姐吗?只要一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上海姐姐就是我最挂念的人,上海姐姐是我这辈子最想见的人,是我最思念的人,我要是无声的来,无声的去,对得起上海姐姐对我的疼爱吗?

我还是下定决心,去了一趟陈蓉姐工作单位,我怀着一百个激动澎湃的心来到了陈蓉姐单位的接待室。不管姐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姐老成什么样子,我一定要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人都是要变老的。

我一定要了却我心中的愿望,今生今世我还能见到上海姐姐,我就心满意足了,对于我这么一个久经考验,什么样的阵势都见过的男人来说,今天手心出汗,心狂跳不止,我本想以很平静的心态等待陈蓉姐的出现,可我就是不能够阻止内心的激动。

出现在我的眼前,不是我的陈蓉姐,而是一位中年女人,我很疑惑。

“是你找陈荣的吗?”

“是,我是她在大庆油田认的弟弟,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她今天不在吗?”

“陈蓉已经不在这个单位,五年前,陈蓉就下海辞职了,我们俩以前是一个办公室,我也有五年时间没见陈蓉。我刚才在办公室就听说,陈蓉的弟弟来找她,我就主动过来看一看,我知道陈蓉没有弟弟,她家里她是最小的”

我焦急的问道“我怎么能找到陈蓉姐”

这个有点气质的中年女人看着我说道“我们也有五年时间没有联系,上海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变化这么快,再说陈蓉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那陈蓉姐应该有丈夫和孩子吧”我更加担心。

中年女人看了看我接着说道“陈蓉结婚很晚,第一个丈夫才结婚一年多就出车祸死了,给陈蓉留下一个男孩,小孩还没有满半岁,就被她的公公婆婆强行抱走。说你陈蓉克夫,是丧门星,不让她进家门。那一段时间,陈蓉最痛苦最烦心的时候,过了几年,陈蓉跟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重新组成了家庭,最来因感情不和也离了……”优雅的女人在叙说着。

我整个人都僵住,也傻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如刀绞。陈蓉姐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的不幸?我小时候承诺要保护好上海姐姐,不让她被别人欺负,那只是孩子美好的愿望,我无法控制眼泪流淌下来,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流眼泪了,我以为我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今天竟奇迹般的流了出来,这是让我很意外,很吃惊的事情,以前想哭的时候可从来就没有眼泪。

自从上海姐姐离开我们村庄,离开大庆油田,我就没有为谁流过眼泪,我的眼泪已经被上海姐姐带走了,干枯死掉了,上海姐姐的遭遇让我不可想象。我总以为姐姐回上海,会快乐,会幸福。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好像我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飘雨的下午,又想到了我在雨中的情景,我泪流满面的给中年妇女鞠了一个躬,转身一声不吭的走出接待室,离开了上海姐姐曾经工作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海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却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细雨浇在我的身上,打在我的心里,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身边的的士打着喇叭“师傅,打不打车子?”

我烦躁到了极点,心情糟糕透了“滚,给我滚开!”

“什么人呢?………”出租车司机叽里呱啦嘟囔着。

我只听懂一句话,后面叽里呱啦的上海鸟语我一句都没听懂,我知道他在骂我,我的气不打一处来“你奶奶的!不想活了”我冲了过去。

车还是比我快,反而溅了我一皮鞋脏水。我从兜里掏出手机就撇了过去,手机落在路面上七零八碎炸开了,我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我宁可让自己出血流血,也不希望自己流泪,小雨不停的下着,我浑身冰凉,我向天空大声的喊着发疯的喊叫,想把心中的痛喊出来,路人像看疯子似的看着我。

我回到了酒店洗了一个热水澡,我决定要寻找上海姐姐,不管上海姐姐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上海姐姐有多么老,多么憔悴,我要认这个姐姐,我要找到姐姐,了却我小时候的梦,我要保护好姐姐,用自己的行为,自己的行动保护好姐姐。这一夜让我噩梦不断,好几次都梦见上海姐姐死了,就躺在我的怀里死去,我哭的死去活来,迷迷糊糊的醒,又迷迷糊糊的睡着,我一宿都没有睡踏实,第二天我的单眼皮都肿了,眼睛通红。

在上海的半个月里,我走了很多地方,各个区公安局的户口档案室我都一一拜访,没有姐姐的消息。姐姐以前住过的弄堂,我也去过,问了好多人,也没有姐姐的消息。我非常沮丧的在大街上毫无目的的溜达,我真希望对面走过来的就是我的上海姐姐,真的好想好想姐姐能出现我的眼前。

还是那个好心的陈蓉姐前同事,告诉了陈蓉姐前公婆家的地址。那里一定能有姐姐的消息,我急匆匆的到了那里。结果还是让我失望,那家人早就不知道搬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天爷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了下起了雨。

我怀着极大的失望离开了大上海,我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上海姐姐了。不知道现在上海姐姐在哪里?情况如何?生活的好不好?在这个人海茫茫的大上海,哪里能容得下姐姐,哪里是姐姐的栖息地?我带的满腔的难受,告别了大上海。

上海姐姐是我永远的痛,我带的姐姐那张非常清秀淳朴的黑白照片,离开了上海滩,离开了上海姐姐生活过的大上海。

我的心离上海姐姐越来越远,也许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和姐姐重逢了,大上海我恨死你了,你竟然不能容下我亲爱的姐姐,让我的上海姐姐到处漂泊,人生苦短,连一个安身之地都没有,遥望上海的方向,顿时泪流满面,打湿我的衣襟,上海啊,上海,你是我的伤心地,姐姐,姐姐你在哪里?你的小龙想你,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