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现实小说,讲述那个年代的人的故事,致敬70后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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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虽然我那时候刚满6周岁,还不太懂事儿,但我们对伟人的崇拜不亚于对我们的父母。那时候都对伟人保证和发誓,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是有一定的威慑力,我们一举一动,伟人他老人家都能知道。
我记得我姥爷去世的时候,71岁,我还问过我老妈,我老妈差点儿打我,告诉我不许瞎说话,伟人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在我的心里更加是神圣了,不能对伟人不忠诚,不能欺骗伟人。
暑假里,我们这帮熊孩子,最爱最愿意玩儿的就是手弹玻璃球,这算是最糟蹋裤子的一种游戏,输者将丧失对玻璃球所有权。
玩儿法通常是打老虎洞,就是在地上挖出5个小坑就像升级一样,谁先进完5个洞?就变成了老虎,然后打着谁就把谁的玻璃球吃掉,你就拥有这个玻璃球的占有权。
一群十多个的大大小小孩子围成一个大圈,中间是精心挖好的五个小坑,宛如微型战场。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紧张,小手紧握着五彩斑斓的玻璃球,那是夏日里最宝贵的战利品。
随着一声开始,小伙伴们擦拳磨掌,比赛瞬间点燃。我六哥率先发力,他蹲下身子,眯起一只眼,瞄准了第一个洞,手指轻轻一弹,玻璃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落入洞中。
周围的孩子们发出阵阵欢呼,随即又投入到自己的战斗中,玻璃球与地面碰撞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交织成夏日独有的乐章。
那时最好的就是花玻璃球,十多个孩子跪在地上或者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弹玻璃球。因为我没有玻璃球,我只能在一边观战,我四哥参加了战斗,这是赢玻璃球的战争,紧张的气氛是可想而知的,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的玻璃球,聚精会神的参加这场的战斗,不能说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但是场面火药味却是十分的浓烈,每个玻璃球都是他们心中的宝贝儿疙瘩。
这不是玩游戏,你好我好大家好,游戏玩玩,从头开始,不伤和气。
这是一场斗争,一场赌博,是一场失去玻璃球的占有权的赌博,愿赌服输,胜者为王。
我蹲在边缘,因为我没有资格参加,所以在一旁只能看着。我的目光不时偷偷扫向那些五彩斑斓的玻璃球,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冲动。趁着大家全神贯注时,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一颗镶嵌着金色五条纹的玻璃球——那是我梦寐以求的花玻璃球,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别人的兜边。
我的心跳加速,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把手伸进别人的衣服兜里,去偷我向往已久的花玻璃球。小手快而准地将一颗五花瓣儿玻璃球夹了出来,我的手心湿漉漉的,紧握着那颗偷来的五花瓣玻璃球,它在我掌心冰凉而沉重,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口。
四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似乎突然变得遥远而模糊,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我偷偷抬眼,环视一圈,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专注与兴奋,没人注意到我这边的异样,我悄悄后退几步,迅速的离开了那里。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没有上学的我,竟敢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去偷别人的花玻璃球,我那小小的年龄就生出来了很多欲望,这种偷的事件也许会影响我的一生一世。
我终于有了我平生第一个玻璃球,多少次向我哥哥们要,他们从来就不给我,我那时不知道偷东西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我并不是为了偷东西而偷东西,只是对这花玻璃球的渴望大于我的任何需求。
你们大家想一想,那个年代,一个花玻璃球在我们孩子心里是多么的珍贵,谁要是有一颗五颜色的玻璃球,那真是牛逼的很。
一个火花,一个烟盒,一张糖纸,都是我们这些孩子们要收集的东西,谁要收集的最多不重样,那就相当于孩子王。多少孩子都会围绕着你转,相当相当的风光,相当相当的牛逼,看你的眼神都红都绿,当然这些都是女孩子的项目。
收糖纸是女孩子的长项,蔡丽丽就非常喜欢收集糖纸。她的糖纸不重样,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就达到了200多张。都夹在日记本中。我也给蔡丽丽收集了六张她没有的图纸,就是为了目睹她全部的糖纸,不然我是没有资格看的。
我现在还依稀的记得给蔡丽丽一张三喜奶糖糖纸,两边儿是四个小红兔子。中间是红色的,有三个喜字,是上海爱民糖果厂出品。
还有一个是浅绿色的薄荷奶糖,上海食品厂出品。这都是上海姐姐给我的,糖块我吃了,糖纸就给了蔡丽丽。至于上海大白兔奶糖纸,人家菜地里早就有了小小的糖纸,方寸之间承载了我们太多的童年回忆。
70年代的糖纸都具有时代性特征,一张糖纸印着抓革命促生产,北京人民食品厂出品,然后才是香草奶油糖。
也许这一张大家没有听过叫苹果奶糖。国营上海汽水厂出品,两边儿画的是塔吊炼钢,宣传工业发展,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张糖纸画的就是上海宝钢,时代的特点非常浓厚。
这几张都是我给拆的立的,我记得非常清楚,蔡丽丽也非常珍惜这几张很特别的糖纸。
想一想我们那时候,糖果在我们的眼中是多么奢侈的零食,只有逢节过年或者招待客人的时候才能吃上几颗。
其实,女孩子收集糖纸的方法就是相互交换,你有同样的糖纸跟喜欢收藏糖纸的另一个女孩子交换不一样的糖纸,这就是一种正式的交易,两边儿都不吃亏,同时达到了你的品种越来越多,这种乐趣是现在孩子们感受不到的。蔡丽丽把糖纸当成了宝贝儿似的珍藏,这里的快乐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们臭小子都会玩溜轱辘圈(一个弯沟推着铁圈跑),打弹弓,弹玻璃球,扇啪叽(烟盒纸叠的)。砸瓶盖,还有自己做的火药枪(自行车链子加弹力皮带),只有最牛逼的人才配有这火药枪,我四哥杨海军就有,真是羡慕死我了。
我家一年都吃不上几次糖,更别说那更高级的上海大白兔奶糖。别说吃,看一眼什么是奶糖,那都幸福死了。更别说那精美的糖纸了。
我家穷,我老爸只能抽自己卷的烟,连什么大重九,大前门,大丰收,大生产,握手,哈尔滨,红梅,芜湖,葡萄牌香烟,我爸都没买过,我老爸也怪可怜的,挣那点儿钱都养家糊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