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墅的爆炸余波震碎了周边百米内的玻璃。纪寒川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耳中嗡鸣不止。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整栋别墅已陷入火海,浓烟翻滚着吞噬夜空。
"父亲!"他嘶吼着冲向火场,被两名特种兵死死按住。
白发将军的右臂鲜血淋漓,却仍紧握对讲机:"B组报告情况!重复,B组报告情况!"
对讲机里只有静电噪音。装甲车后座,纪寒川的父亲脸色惨白,双手紧握那个老旧的皮夹——里面夹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硬盘..."将军突然抓住纪寒川的肩膀,"数据备份在哪?"
纪寒川这才想起电脑屏幕上的倒计时——林修远的自毁程序还剩不到四十分钟。他跌跌撞撞爬回装甲车,发现系统仍在运行,梧桐资本的服务器数据正被快速下载。
"来得及吗?"将军盯着进度条。
"不知道。"纪寒川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但苏瑾..."
将军的对讲机突然响起:"鹰巢呼叫,怀柔行动完成。目标获救,但情况危急,需要紧急医疗支援。"
纪寒川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跳。将军已经在对讲机中下令:"准备黑鹰直升机,送纪先生去怀柔!"
五分钟后,纪寒川被绑在直升机座椅上,耳边是涡轮发动机的轰鸣。机舱地板上放着将军给的医疗箱,里面是一支标着"实验性抗病毒血清"的针剂。
"只有50%的成功率。"将军的警告犹在耳边,"而且必须在感染后六小时内注射。"
怀柔会所的火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直升机降落在草坪上时,纪寒川看到七组的人正将一副担架抬出建筑。苏瑾躺在上面,脸色灰白如纸,手臂上布满可怕的紫斑。
"肺部已经开始纤维化。"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子喊道,"需要立刻插管!"
纪寒川跳下直升机,医疗箱紧紧抱在胸前。他冲到担架前,苏瑾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让开!"医生推开他,将呼吸面罩扣在苏瑾脸上。
纪寒川抓住医生的手臂:"用这个!实验性抗病毒剂!"
医生犹豫地看了一眼针剂标签:"未经临床验证..."
"她没时间了!"纪寒川几乎是在咆哮。
担架被抬上直升机,医生最终点头同意。当针头刺入苏瑾静脉时,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疯狂的曲线。
"心室颤动!准备除颤!"
纪寒川被推到一旁,看着医生将电极按在苏瑾胸口。第一次电击后,那条线依然杂乱无章。
"200焦耳,再来一次!"
第二次电击。苏瑾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弹起又落下。监护仪上的线条渐渐恢复了规律的波动。
"稳定了,但需要进ICU。"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直接飞协和医院。"
纪寒川想跟上去,却被七组的人拦住:"纪先生,将军要你立刻回去。硬盘残骸里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
他最后看了一眼直升机舱门内的苏瑾,转身跑向另一架等待的直升机。舱内,技术人员正在拼凑一块烧焦的硬盘。
"恢复了一部分数据。"将军递给他耳机,"听听这个。"
耳机里是周永康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基因武器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创世纪'计划...军方实验室的胚胎样本..."
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另一个片段:"...纪卫国的儿子必须除掉...他知道的太多了..."
纪寒川的手开始发抖。父亲从未提起过什么"创世纪"计划,但那个名字莫名熟悉。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在父亲书柜深处见过一份发黄的文件,封面就印着这三个字。
"我父亲在哪?"
"安全屋。"将军的表情异常严肃,"但现在我们有更紧急的事——齐明远逃了。"
屏幕切换到机场监控画面:齐明远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正在办理登机手续,目的地是金边。
"他带走了什么?"
将军调出另一段视频:明远医疗总部实验室,齐明远将一个银色手提箱交给助手。箱体上的生物危害标志清晰可见。
"最新批次的基因病原体,根据军方特定基因谱定制。"将军的声音低沉,"如果流出境外..."
纪寒川想起苏瑾锁骨下的"7"字烙印:"七组有境外行动权吗?"
"有,但来不及了。"将军调出航班信息,"飞机一小时后起飞,我们无法在境内拦截。"
纪寒川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林修远留下的那个坐标——柬埔寨某处。突然,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形。
"让我去。"
将军皱眉:"你没有受过..."
"齐明远认识所有七组的人,但不认识军方的人。"纪寒川指向屏幕,"这架航班经停广州,我有朋友在白云机场安保部。"
三十分钟后,纪寒川拿到了假身份证和登机牌。登机前,将军递给他一个特制手表:"定位和通讯,还有一次性的电磁脉冲功能。"
"如果我失败了呢?"
将军沉默片刻:"那就确保那个手提箱永远打不开。"
飞机冲入云霄时,纪寒川望着舷窗外的北京夜色,思绪回到医院里的苏瑾。他们之间还有太多未说完的话,太多未解开的谜。
"先生,需要饮料吗?"空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纪寒川摇头,余光扫过前方商务舱——齐明远就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那个银色手提箱放在脚边。
经停广州时,纪寒川借口转机下了飞机。在洗手间里,他联系上了陈默:"我需要齐明远在金边的行程。"
"已经查到了。"陈默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他会去位于湄公河畔的钻石岛,那里有栋白色别墅,是梧桐资本的产业。"
"安保情况?"
"私人武装,至少二十人。"陈默停顿了一下,"苏瑾的情况稳定了,血清起了作用。"
纪寒川长舒一口气,随即又被陈默接下来的话震住:"但她父亲不见了,从医院被人接走,监控显示是穿着白大褂的张猛。"
"张猛还活着?"
"不仅活着,他还黑进了医院系统,调取了苏瑾父亲的全部病历。"陈默调出一段视频,"看这个。"
画面中,张猛站在某间实验室里,面前是苏瑾父亲的血液样本。他对着手机说:"确认匹配,可以开始'涅槃'计划。"
"什么意思?"纪寒川的手心渗出冷汗。
"不清楚,但苏瑾醒来后一直重复一个词——'孔雀蛋'。"
登机广播响起,纪寒川不得不结束通话。重新登机后,他发现齐明远的位置空了,银色手提箱也不见了。
"那位先生在广州下机了。"空姐告诉他,"说有急事改签。"
纪寒川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个圈套。他立刻联系将军,却发现通讯被干扰。飞机已经开始滑行,舷窗外的灯光如流星般掠过。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金边国际机场。纪寒川刚开机,一条加密短信就跳了出来:「钻石岛是陷阱,真目标在暹粒。张猛带苏父去了吴哥窟附近的实验室。——陈默」
紧接着第二条:「'孔雀蛋'是胚胎代号,八十年代军方'创世纪'计划的遗留物。你父亲是知情者之一。」
纪寒川站在机场的喧嚣中,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尘封已久的军方计划,而苏瑾父女、他父亲,甚至齐明远,都只是这场横跨三十年的棋局中的棋子。
他租了辆摩托车,向暹粒疾驰而去。柬埔寨的烈日炙烤着公路,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象。二百公里的路程中,纪寒川的思绪不断闪回那些碎片般的线索:苏瑾的烙印、父亲的沉默、齐明远对基因研究的执着...
黄昏时分,吴哥窟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按照陈默给的坐标,实验室应该就在古迹群三公里外的一片橡胶种植园里。
纪寒川将摩托车藏在灌木丛中,徒步接近目标。夕阳将种植园染成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橡胶树汁液的刺鼻气味。透过铁丝网的缝隙,他看到一栋伪装成仓库的建筑,门口站着两名持枪警卫。
手表显示将军仍无法联系。纪寒川决定单独行动。他绕到建筑背面,找到一处通风管道入口。生锈的螺丝在他特制的钥匙下很快松动。
管道狭窄逼仄,纪寒川只能匍匐前进。汗水浸透了衣服,金属边缘刮破了手肘。爬行了约二十米后,他听到下方传来对话声。
透过通风口的百叶窗,他看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张猛站在中央控制台前,他的右臂缠着绷带,脸色惨白如鬼。实验台上躺着苏瑾的父亲,身上连着各种监测设备。
更令人震惊的是,齐明远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个银色手提箱。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老了十岁,眼窝深陷,但眼神中的狂热丝毫未减。
"开始吧。"齐明远打开手提箱,取出三支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孔雀蛋'需要这个激活。"
张猛接过试管,插入一台复杂仪器的卡槽中:"你确定要这样做?一旦启动,就无法逆转了。"
"三十年前他们就该完成这个实验。"齐明远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用'创世纪'胚胎培育的定向基因武器,只针对特定血统..."
纪寒川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想起父亲书柜里那份文件上的小字:"基因优选计划"。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犯罪,而是一个延续了三十年的、疯狂的优生学实验!
仪器启动的嗡鸣声中,张猛按下序列按钮。苏瑾父亲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监护仪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成功了!"齐明远欢呼,"看这个基因表达序列!完美匹配!"
纪寒川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踹开通风口盖子,纵身跳了下去,同时按下了手表上的EMP按钮。
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应急照明亮起。在短暂的混乱中,纪寒川扑向实验台,拔掉了连接苏瑾父亲的所有管线。
"纪寒川!"齐明远的尖叫在黑暗中格外刺耳,"杀了他!"
枪声响起,子弹擦着纪寒川的耳朵飞过。他滚到一台设备后面,摸到了掉落的试管——还剩一支完整的蓝色液体。
张猛的身影在暗处晃动:"别动!否则我杀了这老家伙!"
纪寒川看到张猛的枪口抵在苏瑾父亲太阳穴上。老人已经恢复意识,虚弱地摇着头:"别管我...阻止他们...'孔雀蛋'在..."
又一阵枪声,这次来自门外。张猛的肩膀爆出一团血花,齐明远趁机冲向侧门。纪寒川刚要追击,却看到苏瑾父亲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张猛在逃跑前的最后一击。
"坚持住!"纪寒川按住老人喷血的伤口。
"听我说..."老人抓住他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孔雀蛋'不是武器...是疫苗...周永康想毁了它...你父亲...照片背面..."
老人的手突然松开,瞳孔扩散。纪寒川还未来得及悲伤,门外冲进来的人就让他浑身僵硬——是苏瑾,穿着病号服,手里举着手枪,身后跟着七组的特工。
"你...怎么..."
苏瑾的枪口对准了他身后:"趴下!"
纪寒川本能地低头,苏瑾连开三枪,击倒了刚从阴影中扑来的维克多。东欧人倒地时,手中的匕首距离纪寒川的后心只有寸许。
"血清见效很快。"苏瑾虚弱地笑了笑,随即晕倒在地。
后续赶到的柬埔寨军方控制了现场,但齐明远和张猛已经不见踪影。在清理实验室时,一名七组特工发现了暗格里的冷冻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个胚胎保存罐,标签上印着"创世纪-7"的编号。
纪寒川想起老人临终的话,从钱包里取出那张照片的电子版。放大背面,在一串数字下方,还有几个几乎褪色的小字:"疫苗在7号"。
当他把这个发现告诉苏醒过来的苏瑾时,她的眼睛瞪大了:"我知道'7号'在哪...是我在哥大时的实验室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