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把他当外人是吧?
天色渐暗,晚风微凉。
赖青衫和钟璃各自提着箩筐的一角,走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
“咳咳。”
偶尔,钟璃伴随着两声低低的咳嗽。
赖青衫侧目看着她那张清秀却有些苍白的脸蛋,关切地问:“阿璃,你会医术,为什么不治治自己的咳嗽?”
“我是伤了气脉,眼下是治不好的,有一味药很难得。”
钟璃黯然低了低头,又偷偷睃了赖青衫一眼:“赖郎君是嫌弃我了吗?”
“不会,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赖青衫忙道。
“好多人都以为是肺痨,会传染,村民挑劳役的时候,人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幸亏他们没有选你,否则你又怎么会来我家呢?”赖青衫笑了笑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是老天爷的意思。”
少女嘴角微微噙着一抹笑意,甜甜的,纯纯的。
总共也没多少路程,很快就到家了。
门是关着的,赖青衫随手推了下门,门有些紧,他本能地用了下力。
门被推开了一半,里头有一条长凳顶着。
“呀!”
一声惊呼传来。
正在屋内擦拭身体的宁烟,手忙脚乱,拿着一块满是破洞的面巾,上下失守,顾上不顾下,顾下不顾上,一张秀脸急得嫣红一片。
宛若桃花。
“我勒个去,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赖青衫目光瞬间就直了,直的也不仅仅是目光。
关键的是,慌乱之际,宁烟手里的面巾还掉了。
她来不及去捡面巾,双手捂着羞红的脸,转过身去,留给赖青衫一道酥白的美背,凹陷的背端竟有两枚浅浅的圣涡。
钟璃反应过来,慌忙伸手把门关了起来。
赖青衫愣了愣神,有些意犹未尽。
宁烟这丫头看着挺朴素的,但没想到也是玉体玲珑,果然人不能只看衣装。
“赖郎君,钟姐姐,你们回来了!”
茅屋旁边流淌着一条蜿蜒的山溪,洛紫璎拉着楼心月小跑过来。
贺兰墨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你们带什么回来了?”洛紫璎好奇宝宝似的,盯着箩筐里的东西。
楼心月伸手打开米袋,抬头看了赖青衫一眼:“有米了?”
赖青衫笑道:“这次全靠阿璃了,她治好了马大嫂,这些都算是诊金。”
“钟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叭?”洛紫璎主打一个情绪价值,小嘴甜滋滋的,“不仅人美,而且还会医术。”
钟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多亏了赖郎君才是,如果不是他提醒,我都忘了有诊金这回事了。”
说着,门又打开了。
宁烟已经换好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她们来时都带了包袱的,估计都是些衣物和私人用品。
自然也不怎么值钱,否则她们服刑期间,早就被搜刮走了。
“宁烟姐姐,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发骚了?”洛紫璎疑惑地看了过去。
“那是发烧,不是发……”宁烟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洛紫璎哪里的口音,话都说不清楚,缓了口气说,“我也没发烧,你别瞎说。”
为了避免宁烟尴尬,赖青衫装作若无其事,把箩筐先抱进屋里。
把布袋的陈年米,交给宁烟,倒进了米盆。
赖青衫看了一眼灶膛,里面生着火,问道:“烧什么呢?”
“烧水呢。”
宁烟上前揭开锅盖,说道:“水已经开了,璎璎,贺兰妹子,你们谁先洗?”
“一起吧。”贺兰墨来自关外,比较豪迈,“你们身上有的,我也有,怕什么?”
洛紫璎拉着钟璃的手:“钟璃姐姐也一起吧。”
宁烟本想趁着赖青衫和钟璃出去,就把水给烧了,大家忙了一天,先洗个澡。
没想到赖青衫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还撞见了她……她眼神略带羞涩地看了赖青衫一眼,又对钟璃说:“一起洗吧,赖郎君回来了,一个一个洗太麻烦了。”
说着,她把自己刚才的洗澡水,端到门口通向山溪的沟渠倒了。
又重新把木盆端了回来,利索地从锅里舀水,倒在一只木盆里,掺了些冷水。
同时又往锅里倒了些冷水,让锅继续烧着,因为待会儿赖青衫也得洗澡。
钟璃是南方人,也没尝试过跟别人一起洗澡,略显得羞涩,但她没有拒绝,毕竟都是女儿身。
就一间屋,没有单独的浴室。
确实有些不便。
赖青衫只好暂时先退出来,楼心月在宁烟之前就洗了澡,此刻跟着宁烟出来,宁烟把门轻轻地关上。
屋内点了油灯,韧皮纸糊的窗棂,映出三女曼妙的身影。
韧皮纸虽然浸了桐油,但终究是纸,质量不是很好,隔几个月就得换。
原主是个烂人,根本就不管这事,打从迁徙到乌蛮村,糊过一次窗户纸,就再也没换过。
因此窗户纸都有些破洞了,一点私密性都没有。
好在赖青衫不至于饥渴到趴窗户。
他坐在白天贺兰墨劈柴的木墩上,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出来了。
院中的地面像是被撒了一层细盐。
“你在想什么赖郎君?”楼心月蹲在她身边,双手支颐,歪着脑袋看他。
赖青衫笑了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楼心月有些意外,杏目微微泛光:“赖郎君,你会作诗?”
看来这个世界连李白都没有,赖青衫笑了笑,说:“我之前听别人吟过这两句诗。”
楼心月点了点头:“你是想家了吧?”
白天的时候太忙,没工夫想,现在安静下来,确实有点想家。
想他前世的家。
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隔了千年。
说话之间,身后的屋内传来了三女的嬉笑,经过一天的相处,现在又一起洗澡,早已褪去了初来时的陌生感。
“阿璃,你转过来,我帮你擦背。”
“贺兰姐姐,我也帮你擦……咦,你肿么长毛了?”
“过两年你也会长的。”
“阿璃姐姐,我康康你的。”
“我,我不,璎璎,不要!咳咳!”
“……”
赖青衫嘴角微微抽搐,什么虎狼之词这是?
没把他当外人是吧?
宁烟也听不下去了,洛紫璎天真烂漫,贺兰墨娇憨直率,这俩真是口无遮拦。
不禁上前咳了两声,以作提醒。
屋内的声音这才渐渐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