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文煜在路上已经走了五六天了,看到的人也越来越少。
他所走的,并非朝廷修的官道,脚下残破不堪的石板,说明它早已年久失修。按照龚文煜的说法,走别人不走的路,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色。
龚文煜是奉夫子的命令,去看一位归隐山林的老学究。
如今拜访归来,估计还要半天,才能进入官道,那时他才能安心的找个客栈好好休息,并把这些时日所看到的景色写出来。
想到这,龚文煜脚下又加快了些。
就在此时,他隐约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救命。这荒郊野外的,是有毒蛇猛兽出没伤人,还是有歹人出来行凶?
这事不能不管。
只见他双腿一用力,人如流星般奔向声源。
疾奔没一会儿,龚文煜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再赶几步,就看到两辆镖车倒在路边,前方还有几个镖师惨遭屠杀。
这条路并非官道,路的两旁杂草也快一人高了,龚文煜一眼望去,只看到那杂草晃动,似乎是有人。
想也不想,龚文煜就几个箭步冲了过去。刚走近,就看到一人高举大刀,对地上的人砍去。
草丛中举刀之人,两手刚要落下,只觉得双腕一麻,如遭电击,手中大刀已飞出数丈远。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人影一闪,龚文煜已来到他们面前。“朋友,你们这么多人围杀一名侏儒,这要是传扬出去,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虽不知来人的身份,但那腿上的劲道以及身法,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帮主一再吩咐,这事不能弄得动静太大,而眼前之人身份不明,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是以,为首之人当先一抱拳,说道:“朋友,永乐帮办私事,请你别参合,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咱就算交上这个朋友,如何?”
龚文煜也微微一笑,抱拳回礼,道:“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当然不是坏事。可是朋友,你们这么多人围杀一名侏儒,可就太不应该了。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们也不该迁怒于无辜的镖师。我劝各位还是放下手中的刀,有什么事找官府解决。”
“你这人好不识抬举。”对方终于被龚文煜说得不耐烦了,举刀喝骂道:“好话我也说了一箩筐,你若还是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了。”
说话间,那人举起的刀便朝龚文煜砍去。
这人只是帮中一个小头目,本事也没多大,那刀还未落下,便也被龚文煜一脚踢飞。
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已是一人脸上一脚,被踢翻在地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让龚文煜这样一个书生出腿便招呼在脸上,说明他也是够气愤的了。
见不是对手,那头目招呼一声,便带着众人灰头土脸的离开。
见对方离开,龚文煜忙蹲下身子查看侏儒的伤势。
伸手一探对方鼻息,发现对方气若游丝,龚文煜立即为他输送真力。
得到真力的护持,侏儒似得到一碗救命水,脸上也多些人气。
“多谢大侠相助。”过了半天,那侏儒方才睁开眼。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许挂怀。”
侏儒道:“大侠,既然你帮了我,那就请你好人做到底。”
龚文煜:“兄台还有什么需要。”
侏儒道:“看大侠一身正气,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乃是长乐宫门下,来此专为收集永乐帮的情报。前不久得到消息,说永乐帮帮主朱常乐得到一件宝物。不过当时他也发现我们这些卧底的。为了能把情报送出去,我们牺牲了一批我们的人,为的就是让朱常乐打消戒心,而我则躲在镖师所运的镖箱里,希望能瞒天过海。哪知最后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更连累了这许多镖师。我只希望大侠能把这消息传出去,让长乐宫的人知道。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龚文煜听了,心道:好心狠的永乐帮,就为了一个情报,牺牲了那么多人。还有那长乐宫,为了能把情报送出去,连自己人都牺牲。
“那朱常乐到底得了什么宝物,让他们那么不择手段,让你们不惜牺牲?”龚文煜好奇问道。
“是,一枚……翡翠……”
将众人的尸体埋好,龚文煜便急急赶路。
原本只是一次拜访,结果却惹上了两大帮派的斗争。
这兄弟俩谁都不好惹,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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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事的说,帮主派他来叫自己的时候,非常气愤。
至于什么原因,就不是他一个传话的可以知道的。
一进到大厅,冯仁语就看到一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都是伤。仔细一看,正是派出去劫杀常顺镖局的带头人。
看他这种情况,显然是失败了。而失败这个结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冯仁语的提议。
原来,为了不引起注意,冯仁语提出,不要派叫得上号的人物,哪知,会是这个结果。
朱常乐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的望着地上这个人,语带怒气的说道:“这个蠢货,不但让目标被救,还主动报上自己的身份。到最后,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军师,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一句询问,同时也包含了命令。
“这……”冯仁语思考了一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帮主,为今之计,只有栽赃嫁祸。”
“哦!军师快快说来。”
冯仁语道:“帮主,我们可以对外称,帮中管事的贾权,在近日中得了一件宝物,准备献给帮主。怎知东西刚到手,便被长乐宫在此安插的奸细知晓,并连夜灭门夺宝。再利用镖局做掩护逃生,更在事后将护送的镖师全部诛杀。如此一来,苗头便全部集中在别人身上。我们甚至可以利用官府,让他们下通缉令。”
“嗯!”朱常乐摸了摸胡子,说道:“此计不错,但是与官府合作就算了,我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其他的,就照你说的去办。”
“是。”冯仁语应了一声,但没有下去办事,而是继续说道:“帮主,属下还有一个想法。”
“讲。”
冯仁语:“那东西,帮主还是不要留着了。”
朱常乐:“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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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为民间传统风俗之一,庙会以神、佛寿诞为日子,在寺庙举行酬神活动。
在农村,往往会借庙会的时候,进行产品交易活动。
处暑过后,秋天的脚步近了,天气也一日凉过一日。不过相比较秋日的万物凋敝,镇子上的景象却是热闹非凡。
今年,镇子周边的几个村子风调雨顺,交了租子之后,还有不少存下来的。
因此,今年的庙会,要比往年热闹,不仅有外来的戏班,也有许多乞丐,在街上唱一些数来宝换口饭吃。
老金身上没有一粒金子,甚至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他只是个四十多岁的乞丐。
而且,他做乞丐还与一般人不同。别的乞丐都是趁着庙会的日子,多要一些钱,而他却是躲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呼呼大睡。
时至中午,一个早上没吃饭的老金翻了个身,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继续睡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怀中抱着热气腾腾的破碗,急急向这里走来。
原本,还鼾声如雷的老金,忽然鼻子一动,使劲嗅了嗅,睁开眼睛哈哈大笑道:“是新鲜的,不错,小子有前途。下次有空,再教你一手。”
“谢金老大。”那小乞丐一边说谢,一边将手中的碗送上。
刚吃上几口,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乞丐匆匆走来,在老金耳中说了些什么。
老金听了眼睛一亮,对那年轻的乞丐说道:“继续看着,有什么事立即来报。”
“是。”那乞丐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一路上,龚文煜遇到了许多推着小车、挑着货担入城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镇子上有庙会。
而且今年的收成较往年要好,所以许多人都拿出家中多的粮食来镇子上交换。
为了庆祝今年的大丰收,镇长还特意请来了戏班子为大家表演。
一进镇子,龚文煜就感到有人在监视他。猛然一转身,他便看到路口有个乞丐在看向自己。
如此热闹的镇集,有乞丐很正常,龚文煜的穿着比一般的百姓要好,被乞丐看上也不为过。
但当龚文煜看过去的时候,那名乞丐立即低下头,似乎很怕被他发现。这样的行为不像一个平常的乞丐,反倒像是化妆成乞丐的跟踪者。
永乐帮。
这是龚文煜第一个想到的,看来麻烦已经开始了。
不过对方只是暗中监视,在不清楚对方具体安排的情况下,龚文煜不好贸然出手。